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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雨珠不断地滴落在我头上,别以为我这是在哭泣。”我喃喃地念着一段译诗。

  对呀!我没有哭泣,是雨,那些湿了我的脸庞的是雨。

  我想见他。好想、好想。

  我掏出他给我的那张名片,默记了印在上头的地址。

  拦下一辆计程车,我躲进后座里,向司机报了沈恕尧的住处。

  那司机嫌恶地看了我一眼,想是怨我湿淋淋地弄污了他的车厢。

  我偏过头去,把视线调往窗外。夜深,我看见车窗上映着一张模糊的脸。

  “停车——快停车!”我突然叫住司机,待车紧急停住。我冲出车外,胃液翻搅,一阵酸呕,我忍不住吐了出来,大概是胃里的酒精作怪,我吐到几乎连胆汁都呕了出来。

  “小姐,你还坐不坐车啊?”司机摇下车窗,一脸不耐烦地问道。

  我忍住欲起的呕吐感,摇了摇头,付了车资,看着黄色的车影扬长而去。

  王八蛋!我该吐在他车里的。

  待酸呕稍平复,我试着辨识自己身在何方,惊异地发现沈恕尧的住处就在附近。

  找了二十分钟,我终于找到与名片上地址相符的门牌。是一栋三层式的公寓,大门深锁,没有人在家。

  我蹲在他的大门前,觉得好累好累,整个人像要虚脱了一般。

  他不在家,是早知道的了。我不知道还来干嘛?我只知道我想见他,这辈子我不曾这么想念过一个人。

  这几天他上哪去了?都没见到他人影。

  我的头好重,我用手支撑着,将脸埋在掌心中,觉得又冷又热,又轻又重,我要死了吧?不然怎么这么难受。

  “杜秋,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我努力地想睁开沉重的眼皮,想看看他,只有他会这样叫我。

  可是他不是不在家吗?管他的,有见到他就好了,我要回去了。

  “老天,你喝酒!”

  “对呀,好贵哦,一杯两百块。”我咧开嘴笑道。

  “你怎么全身湿答答的?”我感觉他触了触我额头,一双温暖的手包住我的脸颊。“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我昏沉沉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觉得他的肩膀靠起来好舒服。

  “见到你真好,我要回去了。”我推开他,站起来才走了一步,不知踩到什么东西,整个人滑倒在地上。

  他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打开门连搂带抱地将我扶进屋里,我看到铺着地毯的地面,笑嘻嘻道:“我好像醉了,不好意思,今晚跟你借块地方睡。”说完,我便蜷在地板上,抱着身子想合上眼。

  “别闹,杜秋,快起来,这样会着凉。”他将我摇醒,拖着我到浴室,放了一缸热水,将我丢到里面,又拿了一条毛巾,沾湿后,在我脸上擦擦抹抹的。

  过重的力道让我不禁皱紧了眉头,昏昏的脑袋也清醒了些。

  他好像在生气。

  “沈——,”我扯住他的衣襟。

  他将整条毛巾盖在我头顶,捏捏我的脸颊说:“衣服我放在架子上,快把自己弄干净,有什么话待会再说。”

  他站起来,走出浴室,随手将门带上。

  头上的毛巾滑进水中,原本冷颤的肌肤因为泡水的缘故,逐渐驱除了寒意。

  我垂下头,褪下身上的衣物,将整个身子埋进温热的水中。

  “杜秋,你睡着了是不是?”沈恕尧敲着门问。

  “没有。”我懒懒地答应了声。

  穿上他帮我准备的衣物,过大的男衬衫罩在我身上显得有点不伦不类,我捉起袖子嗅了嗅,闻到类似薄荷的味道——这就是男人味吗?

  裤子也太长了,我卷了两、三褶才刚好到脚踝。

  将我换下来的衣服丢进干衣机后,我才走出浴室。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我出来便指着他面前的位子,指示道:“过来,坐这。”

  我温驯地依言坐在他指定的位子,接过他递来的茶杯。是菊花茶,有醒酒的功效。我啜了口,咕噜一声便全灌进肚里。他又帮我重新添满,这次我只喝了一口。

  “全喝掉。”他双手环在胸前,盯着我道。

  “我讨厌菊花茶。”我将杯子搁在隔着我们的小桌上,瓷制的茶杯碰到玻璃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锤响。

  他沉默地看着我,我则避开他的眼神,看向墙上的时钟。

  昨天,已经结束了。今天,才刚刚开始不久。

  “我很累了,能让我借住一宿吗?”

  沈恕尧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扳回我的脸庞。“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被他箝住,被迫直视他逼近的脸庞。

  “一件让我昨天很伤心的事。”我决定保留内情。

  “哭过了?”他抚了抚我的眼角,像是要察看有无泪水的痕迹。

  我点点头。“我是爱哭鬼。”

  “那真是可借,肩膀没有借你靠。”他促狭道。

  “对呀,真的好可惜,下次我掉眼泪时,你的肩膀还愿意借我吗?”我垂着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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