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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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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乘客们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她身边的空位上。 我清楚看见她的耳根微微泛红,但我视若无睹,不动声色。 “咦,你面前不是就有一个空位吗?” “啊,那是“丽娟的位置”。” 我话才出口,便有人道:“丽娟今天请假没来上班。” “是吗?” 我见她的手颤抖了下,那本杂志的书口都要叫她给捏烂了。 某位同事热心地补充:“我跟丽娟同部门,她请了一个月的产假。” 眼前女子她唇色泛白似死人。 我俯首询问:“那么我可以坐下喽?” “当然,请坐。”这声音听来居然有点咬牙切齿,希望我不是招惹到一个女煞星。 我笑盈盈地在“丽娟的位置”坐下。 落坐时,我的肩碰到了她的肩,她似受惊小鹿,立刻避得我远远的。 一把湿伞挂在窗沟,残存的雨水顺着伞尖滑下,一滴、一滴,让我不自觉又注意起她的脚。 原可以不搭理对方,坐到下车。 却仍是问了这么一句:“脚伤痊愈得如何?” 她目不转睛,轻声道:“不要跟我说话。” “什么?”我不信她果真那么说。 抿了抿唇,她搁下掩面的杂志,眼角带泪。我一怔,只听见她说:“我讨厌你。” 她讨厌我?! 哈,被一个女人讨厌,原来是这种滋味。 我几乎没大笑出声。她一见我脸色,顿时抿起嘴,捉起窗沟上挂着的伞,从我大腿上踉跄的横越过去。 她在一条商店街下了车,走得狼狈,交通车重新上路,把她的身影和伞一块抛到大老远后。 倔强! 旁人并不知我们底细,我转过面来,看见她刚刚闲翻的那本旧杂志掉在座椅上。 封皮上印着杂志名,叫作“爱情的结局”,是一本小说连载刊物。 随手翻了几页,便将之抛到一旁。 “结局”这字眼令人不悦。 结局出现在结束之时,结束以后,任何事还有何可说? 人之生来是为了死,死亡就是生命的结局;如同爱情的结局若是婚姻,婚姻就是爱情之死。 开始跟结束之间的拔河赛,总是后者得到胜利,而我唯一能做的,除了不参与其中,没有别的办法。 自那日以后,当然不是没有再见过她。 偶然几次相见,她的眼神总诉说着同一句话:我讨厌你,别来惹我。 我自然安分地不去招惹她。 女人是世上最奇怪的一种生物之一,情绪来时,像风又像雨,你永远摸不清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也许这一刻她对你笑,下一刻她张牙舞爪要将你挫骨扬灰。所以我从不去招惹她们,免得惹祸上身。 毕竟要将一个女人侍候得服服贴贴并不容易,比养只秋田还困难。她们是带着原罪降生的夏娃,要将亚当驱逐出伊甸园,男人一旦屈服于一个女人膝下,他就失去了喘息的空间。 而没有人不需要呼吸—— 等等,如此,我还坐交通车回家做啥? 也许不愿意让一个人记恨我,是个还过得去的借口。 我记得丽娟请了一个月的产假。则,“丽娟的位置”有一个月的空窗期——除非有人跟我抢。 “我可以坐下?” 她瞥我一眼,“请便。”不再搭理我。 “真怕又坐到丽娟的位置。”我揶揄。 她倏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那次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说,对不起。” 我一怔,没料到她会向我道歉,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继续?只得道:“我也有不对。” 谁知她得寸进尺。“你是比我错得多,你不该令我那么难堪。” “我不是有意的。”我忙不迭赔罪,心想:我今日可是来让人作贱? “算了,也许不该提,忘了也罢。”她倒宽宏起来。 我就说我不懂这些女人,只得跟著“忘了也罢”。 一群人陆陆续续上了车。 眼光自然又望向她的脚踝。已经没贴金丝膏。 她今日蹬了一双白色凉鞋,足尖露出粉色的脚趾,煞是可爱。 我瞧她正襟危坐,如临大敌,想劝她放轻松点,我只是坐在她身边,并不打算吃了她。 车才刚开,若要聊天,可以聊上好一段。 “想不想聊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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