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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两人走到桥边,天空滴了几滴雨,平常苦寒行都会把林语歌送到家,跟林伯伯打招呼才走,苦寒行正要陪她走上桥,她却打住脚步。

  “到这里就好了,可能会下大雨,你先回去吧。”

  “我有伞。”苦寒行笑着打开伞,大红伞面让他印象深刻,“哈……这把伞是去年在图书馆刚见到你时,你拿的那把伞吧?”

  “嗯……不要提那次了。”林语歌想起那次的乌龙,还是很羞窘。

  “唉,想到那次,我在外面把蚊子都喂饱了,你倒是睡得很饱,让我等那么久,结果还故意撑着一把伞装神秘。”苦寒行学她那时候的模样,把大红伞面压低挡住了脸。

  “你干么啊……不要学啦。我那是遮羞嘛,人都有羞耻心的。”林语歌拉下雨伞,瞋他一眼。

  “哈……那时你整张脸红通通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我把大红伞面从你脸上移开时……还以为看到一个不情不愿坐上花轿,哭花了脸的新娘。”苦寒行取笑她,但是在他的心里,凝望着他的是一张羞涩清丽的脸庞,直到现在都让他心动。

  “噗……那你岂不是成了踢花轿,掀新娘红盖头的新郎?天鹅哥哥是新郎的话,我哭花脸也是喜极而泣……”林语歌一时嘴快,说到一半赶紧捂住嘴,滚烫的脸红通通的,眼睛望着天空,“下雨了……我先回家了,拜拜。”

  “我送你……”

  “不用了,一会儿下大雨,有伞还是会溅湿,你快回去。”林语歌跑开了,穿过溪桥,回头对他挥手道别,“晚上再打电话给你哦……明天见。”

  天空飘起毛毛雨,苦寒行望着林语歌跑回家的身影,喜鹊溪的便桥搭在社区的侧门,溪流对岸整排残破不堪的房子就是希望社区。

  苦寒行撑起伞沿着溪流、望着整排房子走,不远处就是林语歌的家,窗口依然封着木板,被林语歌挖开的洞还在。

  隔着一条溪,眼望林语歌的杰作,苦寒行眼里尽是笑意,心底存着甜意想着林语歌的话——天鹅哥哥是新郎的话,我哭花脸也是喜极而泣。

  晚上要问问她,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这么喜欢他吗?是不是爱上他了?哈……

  “爸……不……啊啊啊啊啊——”

  苦寒行笑容僵在嘴边,从林家后面的窗口传出的是林语歌凄厉的惊叫声!

  “语歌!发生什么事了?”苦寒行莫名整个头皮发麻,大叫她的名字,却没有听到她的回应。

  “语歌、语歌——”林语歌的惊声尖叫让他整个心都慌了,一把红伞落了地,飘落溪流,苦寒行疯狂地往回跑,穿过便桥,跑进社区,一路喊叫她,冲到林家!

  “语歌——”

  林家院子门没关,玄关门开着,大雨落下,庭院湿了,苦寒行冲进林家的客厅时,以为到了地狱——

  地上一片血海,而倒卧在血海之中的人是林语歌的父亲。

  第一个发现的人是林语歌,她亲眼目睹父亲躺在地上,身上好几处伤口流着血动也不动,血把地板染红了,她的父亲眼睛瞪得很大,已经明显断气!

  苦寒行仿佛全身的血液褪尽,整个面色惨白,声音出不来……

  林家墙上喷了“欠债还钱”的字样,地上的喷漆还在滚动,而林语歌贴在墙边,额头撞到墙上鲜血直流,已经昏迷。

  “语歌……语歌——”

  苦寒行全身都在发抖,被血染红的视野里……只剩下林语歌。

  小木屋窗外一片漆黑,苦寒行眼眸黯了。

  回想到那一天……他五年来没有一天不后悔,少送林语歌一段距离。

  那天,如果把她送到家门口,出事当时陪在她身边,结局会比较好一点吗?

  林语歌,是否有看见杀死自己父亲凶手的脸?

  当时,如果苦寒行没有出声吓跑犯人,恐怕林语歌也成尸体了。

  向来宁静的小村落,也只有当年那场大地震惊天动地,没想到一桩命案划破平静的生活。

  林家有欠债?

  林老师是有几年没有工作……

  林老师欠人家多少钱未还,才被人砍死了吗?

  林家父女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附近村民只知林老师个性温和,话不多,不过很好相处,不像是会跟人结怨,至于跟谁有债务纠纷,一群人议论纷纷,外人难以窥见别人的家务事,没有人清楚这件事。

  现场疑似有争执,是还不出钱被恐吓,凶手失手,索性把人给杀了吗?

  现场采集不到凶手的指纹,也找不到凶手遗落的蛛丝马迹,林老师的女儿有可能撞见凶手在清理现场而被推倒,幸龄苦医生的儿子及时赶到,否则那女孩可能也惨遭灭口。

  可怜的是亲眼目睹惨案的两个孩子,恐怕留下一辈子难以抹灭的心理伤害,尤其是林家的女孩……

  不知是债务纠纷演变成凶杀案,导致债务人躲起来?

  还是另有隐情?

  命案之后,凶手消声匿迹,至今仍逍遥法外。

  在警方制作的笔录里,林语歌是唯一目击证人,但是她深受刺激,惊惧过度,加上头部受到外力撞击,醒来后无法言语,失去全部记忆,再也无法找到线索。

  凶手究竟是谁,林语歌是否看到犯人的脸,随着林语歌失忆,一切都尘封在她的记忆里。

  “林家生活朴实,林伯伯个性跟语歌一样温柔,不太可能与人结怨。语歌虽然提过林伯伯没有金钱概念,但花的都是小钱,而且家计是语歌在管,他们父女感情很好,如果林伯伯有欠债,语歌应该会知道,我不曾听语歌提过家里有债务。”

  “你是说,这桩命案不是债务引起的纠纷?”

  “我当时跟警方说过……我认为墙上的喷漆是想误导警方办案,是抹黑林伯伯,凶手企图脱罪的邪恶手段。可能是当时我过于激动,而且还只是青少年,又只是一个外人,我的推测不被重视……对于警方来说,债务纠纷演变成杀人命案、男女之间的情杀、失手打死人的社会事件每天都在上演,对于人们来说,也不过就是报纸上的一则新闻……”

  苦寒行心底的痛让他再也说不下去,许久后才慢慢回神,想起麦元其,望了他一眼。

  麦元其似乎也能够明白他心里的感受,脸色凝重。

  “……总之,我认为林伯伯被杀害,案情不单纯,总有一天我会想办法抓到凶手,让林伯伯瞑目。”苦寒行始终把这件事情放在心底,默默关注此事。

  “这也是为了……林语歌的安全吗?”麦元其终于明白为什么一个医学生的手劲竟然不输他。

  这几年苦寒行应该在拳脚上下过不少功夫,只为了……找到林语歌时,能够保护她。

  “嗯……”经过多年,苦寒行都能够再遇到她,所以苦寒行还是会担心她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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