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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他眼睛顿时瞪大,心跳莫名加快,结巴道:“你也好,那个,我只是个下人,姑娘别喊我公子,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我明白了,若凉公子。”她微笑。

  明白了却不改口……这种前后矛盾的说话方式,跟某个他很熟的人很像啊!

  “徐姑娘,你在庄里的时候,我没和你打过照面,可我曾听人说过留主很喜欢你,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又来一个想撮合她和白春留的人?她内心哀叹,轻道:“白庄主是好人。”

  好人的下一句肯定就是:我配不上他,若凉暗自为留主掬一把同情泪。

  “我想也是,你肯让四少爷从着你走,留主冲上前当你的肉垫,你站稳以后却是马上退开……徐姑娘心里头是偏向四少爷多一点的吧?”

  “嗯。”没看见若凉的脸更垮了。“四公子为我挨了一刀,这份恩情,我总要报答的。”他身体撑不住需要人扶持,旁边只有她一人,她又受过他的大恩,理所当然要帮忙的。

  两人靠得那么近,几乎可以说是抱在一块儿了,只是为了报恩?垮掉的脸又恢复了些,留主还有希望啊!

  “难道徐姑娘连四少爷也不喜欢吗?”

  “四公子是好人。”她答道,清美的笑容稍微柔和了些。

  换句话说,他家最出众的两位主子,都没能让美姑娘动心啊!

  “那我呢?我也是好人吗?”他眉眼垂垂,不抱希望随便问着。

  “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到若凉公子呢。”

  他的脸彻底垮掉,虽然他和两位尊贵的主子不能相比,可连一句客套话也舍不得给他,有没有必要这么狠啊!

  “若凉公子以前曾来过这里吗?”空茫的眼波不再锁着小旧屋,她转身面向若凉,浅淡的笑容像是很有兴趣再与他多聊几句。

  貌似天仙的美姑娘还愿意跟他说话,他很快振作起来,答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到这里来,白庄的商行多半集中在庐城、山城、远城一带,小荒村已经接近关城,和白庄是相反方向,不只是留主,连四少爷都很少往这方向走动。”

  “二位不远千里,是为了找回四公子吧?既是如此,白庄王怎会想到要来这里找人呢?”要说只是凑巧,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当人厉下的,不就是主子说什么就做什么,哪里还敢多问呢。”他原本还想,白庄那只跳墙跑了的猫儿再怎么贪静,也不至于躲到这种地方来:他可是一只爱干净的猫啊,这里又偏僻又脏的,连门板都差点被他给碰坏了,怎么躲人啊!不过,幸好他们来了。

  “原来如此。”徐望未淡声答着,心头的乌云又加厚了些。

  白春留早就知迈徐连生住在这里,却不问不问,要不是他猜想她正是徐连生的女儿,也许有机会遇到带着她一块逃命的白冬蕴,只怕他老了死了,也不会踏进小荒村一步,他一心一意只想当白四季的好儿子,佴也不肯把“父亲”这称谓给另一个他未曾谋面的男人。

  白四季的无私善心,换来一个没有血缘却无比孝顺的好儿子,某人心里总是怀着怨恨,至死都不知道他心爱的女人早已帮他生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好儿子,她身为那心怀怨恨之人的养女,真不知该为他的骨肉离散而哭,还是该替他有个非常出色的孩子感到高兴。

  “我连徐连生的名字都没有听过,他竟能让四少爷激动到差点掐死际……徐姑娘,令尊和白庄的主子们,是老朋友?”若凉好奇地问道。

  “这问题,公子可能得问白庄主了。”她只知她爹心爱的女子最后是被白四季救走的,这些白家人从哪儿打听到关于徐连生的事,她也很想知道。

  “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都没让我发现他认识这么一位姓徐的老爷,哉想,就算我问了,他比不肯说的吧。”再怎么忠心耿耿,毕竟还是个外人,这种事他当然很清楚,虽然偶尔会觉得很悲哀,但无事不可告人的白庄会有想隐瞒的秘密,表示这秘密事关重大,他一个下人,还是不要多问才好。

  “若凉公子也别灰心,我瞧白庄主一定是很信任你,才会只带你一人前来,虽然他现在不愿多说,我想,迟早有一天,他会想通的。”

  这话是在安慰他吗?他长这么大,被人称赞过、也挨过不少骂,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也会有沮丧的时候,一股暖意自他心头流过,他目不转睛地瞅着那张老天赐的好容貌,心里想着:反正她不喜欢留主、也不爱四少爷,不如他加把劲,若是能把这么美丽、性子又好的姑娘娶回家,要他折寿十年他也甘愿啊!

  “你再多看她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抓出来!”阴沉到带点杀气的冷声。

  若凉惊吓得立刻转身,双手高举作投降状。

  “属下没有乱看,只是瞄几眼而已……不,我没看她,我看的是她旁边那座坟墓……咦,这碑上怎么只刻下一个徐字?”不由得眯眼细看,大大的碑石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字,他内心疑惑,脱口道:“四少爷,我记得春泓园那座墓碑上明明刻着‘爱妻乌秀秀长眠于此’……”就算不管俗礼,至少也该刻出全名吧?

  “闭上你的嘴!把那个名字忘掉,以后不准再提起了。”白冬蕴厉声骂完,仔细一看那块碑石,果然只写了一个字,于是转头看向徐望未。

  徐望未仿佛察觉有人在瞪她,轻笑道:“我力气不够,所以……反正,也只有我一个人在祭拜他,我心里知他是谁,刻不刻上名字都无所谓。”

  “你倒是随和得很,连这种事也无所谓。”白冬蕴冷冷说道。

  生死无所谓、眼睛看不看得见无所谓,若是连要嫁给谁当老婆也都无所谓,那事情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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