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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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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儿力气不小,她被迫拉着快步走,才走了几步,呼吸就变得紊乱,脚步也有点不稳。原来温柔贴心的殊儿只是她昏睡中的幻觉,现实里的殊儿实在是? “留主,奴婢带徐姑娘来了。”殊儿大声喊道。 “快请进来。”温和的声音还是一样很好听,但她无暇聆赏,头晕脑胀地被拖进四季楼,差点跌跤,还是楼里正等着她的那人好心扶住她。 “徐姑娘的身子还没全好,你这样拉着她跑,不是让她难受了吗!” 虽是责备,语气却是一如以往的平和,听不出动怒的痕迹。 “奴婢……奴婢一时心急,请留主恕罪!”殊儿惶恐跪地。 白春留让殊儿就这么跪着,没让她起身也没叫她退下。小心扶徐望未站稳,柔声问道:“徐姑娘,你还好吗?” “我没事。”虽然仍有点喘,还是不能失礼,她借男人的力道站稳,抬起眼恭声道:“见过白庄主……” 只一眼,眼眶就红了。 “徐姑娘?” “没事,这是……沙子跑进眼里……”她抬头猛眨着眼,想把急涌上来的酸涩全数眨掉。她可没忘记脸上化了浓妆,若让泪水沿腮滑落,就完了。 白春留沉默着。四季楼是前任庄主的故居,自他继任庄主后,便搬来此处。他和父亲一样特别爱干净,楼里随时有仆人负责打扫,绝不可能有一粒沙子能钻走入的眼里。 看她极力忍泪的模样,让他心口微微抽痛着,很想知道她想起什么伤心事,却也心知两人交情尚浅,不该多问。这种时候就很羡慕冬蕴直言不讳的恶毒嘴,什么话都敢冲出口,也不怕得罪人。 “徐姑娘,你好点了吗?”他假装信了那蹩脚的谎话,柔声问道。 “嗯。”乍见的冲击感过了之后,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她脸颊微微发热,歉然说道:“……真是失礼了。” “快别这么说,失礼的是在下,你来了那么久,还没请你入座呢。” 趁机拉着她往桌前走去。她的手小小的,没长肉,每一节骨头都清清楚楚的,手温也偏凉,可以想见这手的主人身子的确不怎么健康。但他注意到她脸颊粉里透红,和先前病怏怏的模样完全不同,略带惊喜地说道:“老大夫果然医术精湛,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很多了。” “……”她无言以对。这两人不愧是兄弟,说的话都一样的。不过,这次她学聪明了,绝不要主动去戳破白春留的误会。“多谢白庄主救命之恩。” “徐姑娘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况且,真正救你的人是冬蕴,我不懂医术,能帮的实在有限。” 这人不但认定救人一命理所当然,不是他做的事也不会急着抢功劳,完全符合她一路走来所听闻的江湖传言,跟她想像中的白春留完全不同。 她以为,这人应该要有点自私、有点痴情,还要有点……狠心。 不过,不一样才好。个性不一样,遇事处理的方法也不同,就不会走到同一条路上去。她宁愿这个白春留就这样一直收下人家给的好人牌匾,收到他躺进棺材的那一天。 “冬蕴是我家么弟,你已经见过他了,还记得吗?”他道。 “白庄主和四公子的恩情,望未必定铭记在心。”她点了点头,非常有礼地说着,没有忽略掉白春留向她介绍自家小弟时,脸上闪过一丝丝的不乐意。 这两兄弟感情不好吗? “我们救人,不是要人家报答的。徐姑娘……我能不能喊你一声,望未?” 她神色平静,心里却想着:这问题不是白问了吗?喊都喊了,她要真说了声不准,倒显得她小气了吧。 “望未、望未……”白春留见她没有反对的迹象,笑着多喊了几声。 “这两个字有点拗口,我听冬蕴说你叫这名字时,还想不到是哪两个字呢。” “……我爹要我,凡事寄望于未来,遇到再困难的事,也不要太早死心,只要能撑过去,事情一定会好转的。”看着这张脸说这些话,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悄悄别开眼不看他,恰巧对上跪在一旁的殊儿泪汪汪的眼。主子虽然没要她跪,但她自动跪下之后却没人叫她起来,这也等于是在罚她跪了。 殊儿毕竟也照顾了她好几天,她岂能见死不救?于是再把别开的眼调回,学殊儿那样眨着汪汪的眼看向白春留。 白春留掩饰地咳了一声,向殊儿说道:“你去厨房端些茶点过来。” 殊儿满心感激,大声答道:“奴婢遵命!”迅速起身活络跪得发僵的筋骨,然后飞快跑走。 “……殊儿姑娘跑得真快。”一再目睹白庄里小小丫鬟的飞毛腿,徐望未非常羡慕地赞叹着。她的身子一直都不太好,严重的时候连要下床走动都有困难,更别说是像殊儿那样恣意奔跑了。 “我自认不曾亏待过庄里的下人,当然希望他们能尽心为我做事。” 言下之意,那令人赞赏的腿力果然是特别训练过的。白春留温声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小丫头做事不懂分寸,总要让她记得教训,下回莫要再犯。望未姑娘千万不要见怪。”怕被误会他其实是一个坏心的主子,赶紧解释道。 徐望未眨了眨眼,开始觉得白春留的完美形象出现裂痕了。 “白庄主一人管理一个大庄园,自然要立下规矩。”她表面平静地说道。 “望未姑娘说得是。冬蕴也常嫌我太过心慈,迟早让底下的人爬到头顶上。说句实在话,我总觉得冬蕴比我还适合当这一庄之主,偏偏他志不在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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