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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宜家瞪着他,不敢相信他怎么会有如此天真的问话。

  “恨、当然恨。你说我精神耗弱,宣告我无行为能力,甚至请了精神科医生来帮我看病。你现在问我恨不恨你?你该不会天真得以为时间可以消弭一切?二十年后,你可以再问一次,我还是会回答你,我该死的恨你。”

  “宜家……”陆鸿志深深叹了一口气,难以言喻的悔恨藏在心头,没有露在脸上。

  “别说了,我是个心智耗弱者,俗称疯子,怎敢让陆大总裁跟我这种低下的人说话。”

  陆鸿志皱起眉头。

  当初做得太绝了些,才落得兄妹决裂到翻脸不认人的地步。

  当年陆宜家的男友江雅树在军中自杀,没有留下只字片语。陆宜家不相信男友会自杀,化悲恸为力量,提出种种疑点,结合媒体、人权团体等种种力量,准备游行抗争,要求将所有军官死因查个清楚明白。

  这对陆鸿志来说就像一把利刃。他正在重振陆家在商场上的颓势,努力建立良好的政商关系,自然不可能让陆家出现这种异议份子,给当权人士不良印象。

  几次跟陆宜家沟通无效之后,他两方权衡,决定牺牲陆宜家。

  他在最后一刻拦截了这个行动,为了合法化限制她的自由,陆鸿志一下作二不休,替陆宜家申请了禁治产。

  在他的安排下,陆宜家整整被软禁了三个月。

  就在这个陆家大宅内,陆宜家过了一百天没有自由的日子,失去金钱与自由,她不再有力量反抗社会体制。

  陆鸿志成功地折下一只鸿鹄的羽翼,陆宜家原本要展翅高飞,却因为这件事情而跌落到泥泞当中,再也爬不起来。

  “宜家,当年我的确反应过度,但你能不能看在兄妹二十多年的份上,答应我一件事?”陆鸿志口气放软。

  “答应什么?”

  “出席今晚的生日宴会。”

  陆宜家没回答。

  她还记得陆家的生日宴会有多虚荣,高官名流在宴会当中穿梭,美酒佳肴,统统都是为了炫耀,宾客临走前,才惊觉不知寿星是谁。

  寿星是谁从来不是重点。

  “谁的生日宴会?”陆宜家不悦,陆家又干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

  “你不知道今天几月几号吗?”陆鸿志惊讶。

  “不知道。”

  作者当久了,只记得日复一日赶稿,不知今夕何夕。

  这个毛病她有,杜俐芊更严重。过了端午才惊觉没有吃到粽子,写完了一整本冬季的恋曲,一开窗户被夏天的炎热吓一跳,或是指着太阳说今晚的月色真亮。

  她们都有一些作白日梦的天分。

  “该回到现实生活了,世外高人。”陆鸿志轻笑着说。

  ”告诉我,别吊我胃口,是谁的生日。”陆宜家避开陆鸿志深深的凝视,不耐烦的催促。

  轻轻叹口气,陆鸿志有些无奈地回答:

  “你的。”

  在一段不长不短的协调之后,陆宜家终于同意参加生日宴会。

  不是因为陆鸿志的要求,而是侯市君的一番话。

  他将衣服首饰送入陆宜家的旧房间后迟迟没走,陆宜家知道他有话要说,转头直视他。

  侯市君已经换上晚装,一袭白色西装衬得他身形纤细,气质俊雅,他嘴角漾着清浅的微笑。

  “你把衣服拿走,我不想参加什么生日宴会。”陆宜家没给他好脸色。别以为她没见过清灵秀丽、阴柔俊美的男人,他迷不倒她。

  “宜家小姐,你逃家一年有余,有没有人去干涉过你的自由?有没有任何人试图将你抓回来?”

  “是你们抓不到。”陆直家撇撇嘴。

  “你第一个租屋是在南部,以不可思议的低价得到,可惜你不喜欢,在三个星期后,又换了一间公寓,二房一厅,只要市价的一半。你大约住了两个月,以为自己已经安全,所以偷偷回到台北租屋,就住在你好友杜俐芊附近。那问套房的租金更是低得不可思议,你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侯市君淡淡的笑。

  如果不是陆鸿志决定让她自由,她根本没办法离开,更不可能享受这整整一年的自由。

  虽没有明说,但他的意思陆宜家已经接收到。

  “还有,你记得吗?半年前有人找上你,送你机票护照,让你得以飞到英国去见祖父最后一面。”

  陆宜家当然记得。

  来的是一位高大沉静的男人,一脸忧伤的告诉她祖父病重,陆宜家不疑有它,不顾被陆鸿志发现的危险,毅然越过半个地球,去英国守着祖父,直到他病逝。

  男人将她保护的很好,这一趟旅程,她没有碰上任何熟人。

  “那人不是陆老先生的手下。”侯市君缓缓地说。

  陆宜家凝视眼前从容微笑的男人。“你是说……这一切是……”

  “是我们总裁交代的。”侯市君宣布答案。

  陆宜家就像被泼了一桶冷水般,心冷得彻底。

  还以为自己早已经逃开,没料到不过是翻不出五指山的猴子,呼之则来、挥之即去,陆鸿志依然用一条隐形的绳索绑着她,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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