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温芯 > 求不到的心 | 上页 下页


  她一愣。“摺什么?”

  “纸鹤。”

  “不会。”

  他将包装纸整齐地撕成两半,将其中一张给她。“哪,跟我一起做。”

  他示范如何摺一只纸鹤,她跟着他的动作,慢慢地摺成一只纸鹤,与他的比翼双飞。

  “干么突然教我摺纸鹤?”她奇怪地问。

  他微笑,接过她手里的纸鹤。“你摺的这只,就当是送给我的礼物吧!”

  “嗄?”她愕然,不明白他怎么会讨一只纸鹤当自己的生日礼物?

  他不解释,拈着两只纸鹤,径自站起身。“对了,有句最重要的话你还没说。”

  她怔了怔,倏地领悟。“生日快乐。”她低声祝贺,有些莫名其妙的羞怯。

  他含笑点头,像是很高兴接受她的祝福。“很晚了,去睡吧!”

  “什么?”她惊骇。

  “别紧张,我没说跟你一起睡。”他看出她的不安,半真半假地取笑。

  她更羞了,颊畔不争气地发热。

  “你先回房吧,我还想游一下泳。”

  “喔。”

  她不敢看他在月色下分外明亮的眼眸,匆匆转身离去。

  她回到房间,在浴缸放了热水,滴入精油,安静地沐浴,但不知为何,平常这样的仪式会令她身心舒缓、性灵平和,今夜她的心却怎么都定不下来,浮躁不安。

  她想,是因为那个现在正在游泳的男人。

  几分钟后,她再也耐不住心头的烦躁,起身从杂志架上取下一本过期周刊,撕下一页,回忆他方才教导的步骤,慢慢摺出一只纸鹤。

  接着,她又撕下一页,又摺了一只,然后将两只纸鹤都放进浴缸里,看它们在水上缓缓漂移,犹如一双恩爱鸳鸯。

  这个满月的夜晚,她彻夜未眠——

  自从生日宴过后,夫妻俩关系大有进展。

  说是进展,倒也不是两人从此就你侬我侬、和乐融融了,而是彼此之间相处的气氛不再剑拔弩张、紧绷尴尬,变得轻松一些、自在一些,像是朋友。

  沈意飞不再像之前那样,三天两头不回家,比较常在家里吃晚饭,在餐桌上也与她闲聊,虽然仍不跟她同房,但他会趁夜深人静时才去另一个房间睡,也叮咛她记得把床上两个枕头都睡凹,在下人面前制造一点夫妻同床的假象。

  丈夫对她如此体贴,清荷是感谢的,她知道,如果他坚持要求她克尽夫妻床笫义务,她是无法拒绝的,但他没有,所以她感激。

  可他为何不要求呢?

  照婆婆平常有意无意的暗示,他可是个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需求”,为什么不向她这个妻子索求呢?难道……他在外头真的有个情妇?

  一念及此,清荷蓦地感到心情郁郁。

  她不知自己为何情绪低落,之前她还庆幸他可以去找别的女人,不是吗?现在她是怎么了?干么不开心?

  这天傍晚,她接到丈夫的电话。

  “我今天晚上要加班,会晚点回家,或许就不回去了。”

  她握着话筒,手有点僵。“是真的要加班吗?”

  “什么意思?”他反问。

  她深吸口气。“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跟我说实话。”

  他意味深长地沉默片刻,而她觉得这短短数秒漫长得可怕。

  “你不是说我们应该遵守夫妻之间相处的礼仪?我是不是真的要加班,又怎样呢?这是个‘合宜’的藉口,不是吗?”

  是那样没错。清荷难堪地闭了闭眸。连她自己都不晓得自己怎么了?“抱歉,是我问太多了。”很多事情戳破真相只是让彼此尴尬,这也是她自己说的。“你就……安心‘工作’吧,别太累了。”

  挂断电话后,她窘得想尖叫,但从小接受的淑女教养还是让她维持若无其事的表情,唤来刘管家,淡淡地吩咐今晚不用准备晚餐。

  “意飞跟妈都不回来用餐,晚上你们就好好休息吧。”

  “可是少夫人你呢?”

  “我不饿。给我一杯牛奶就好了。”

  她吃不下,第一次觉得丈夫不在家的夜晚,好漫长。

  她走进二楼的客厅,沈意飞知道她爱弹钢琴,特地买了一架送给她,她坐下来弹琴,落日余晖从窗外洒进来,映得她的侧影格外雅致。

  她弹了将近一个小时,心却一直定不下来,琴音逐渐流露出焦躁之意。

  弹得真糟!

  她忽地对自己不满,重重地落下双手,最后一个音符在室内回荡不绝。

  掌声倏地响起。

  她吓一跳,讶然回头,这才发现丈夫不知何时回到家了,倚在墙边听她弹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要加班吗?”

  “本来要开会的,我把会延到明天了。”他随口解释,也不知是真是假。“刚才那首曲子是什么?挺好听的。”

  “是舒伯特的钢琴曲,我弹坏了。”她懊恼。

  “为什么?”他走向她。“心情不好吗?”

  她心一跳,扬眸看着他闪闪发亮的星眸,莫名地觉得窘,手心偷偷冒汗。

  “没有,我没有心情不好。”她说着违心之论。

  “佳姨说你没吃晚餐,身体不舒服吗?”

  “没不舒服,我很好。”

  他凝望她,彷佛在斟酌她回话的真实性。

  她看见他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像是某种喜悦,脸颊不禁发热。

  “因为我说不回家,所以你不高兴吗?”他突兀地问。

  她惊愕,急忙狼狈地否认。“我没有,才不是那样。”

  他也不知信或不信,只是静静看着她,忽然微笑了,牵起她的手。“走吧!”

  “去哪里?”

  “约会。”

  “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问她。

  她摇头。

  “我们结婚三个月纪念日。”

  他说,所以他们夫妇应该来个庆祝约会。

  他要她换上轻便的裤装,从车库里骑出一台闪亮又拉风的黑色重型机车,丢给她一顶附防风眼镜的粉红色安全帽,自己则戴一顶亮蓝色的。

  他穿着简单的运动T,外罩防风夹克,下身一条打银钉的牛仔裤,戴上安全帽,跨骑在机车上,姿态显得潇洒又帅气。

  清荷却无法如他一般洒脱。“真的要坐这个出门吗?”

  “怎么?你没坐过?”

  “嗯。”她出门一向是轿车接送,父亲说过,这种人包肉的机车太危险。

  “怕吗?”

  是有点怕。她捧着安全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过来。”他微笑招手,命她来到自己身前,替她戴上安全帽,系好扣带。“坐上来。”

  “可是……”

  “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也不知怎地,听他这么一句话,她所有的迟疑霎时消弭,乖乖地坐上后座,坐姿笔直,一双小手安安分分地搁在腿上。

  “你这样会跌倒。”他嗤笑,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要抱紧我。”

  “什么?”她吓一跳。

  “只是要你抱我的腰,不会吃了你的。”他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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