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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虽然白尚平是个陌生人，但跟这个陌生人在一起，她却自在多了，不用像面对那些臭男生时假装自己是只刺猬，也不用小心翼翼地看大人脸色，担心他们会不会觉得她很麻烦。 　　白尚平就是白尚平，他曾经被她摔倒在地，但他还是会对她笑，虽然他们认识不到一个月，但她已经觉得他比自己任何一个朋友都重要。 　　“为什么笑不出来？”镜头中的她看来几欲泪下，白尚平放下相机，温柔地问道。就是这个表情——最初几次见面时，她总是露出这种强忍悲伤的表情，所以他才会忍不住一次次接近这个小女孩，想知道她眼底的悲伤从何而来。 　　“……妈妈讨厌我。” 　　白尚平一愣。 　　“她觉得我不会撒娇、不知道我在想什么，长得一点也不可爱。” 　　听着，他拧紧眉，什么样的母亲会这么对女儿说话？ 　　“而且她觉得我太倔强，武术又学得比男生奸，以后一定会嫁不出去。” 　　听到这里，白尚平突然觉得有些啼笑皆非，这个小女生才十二岁、才刚要上国中耶，她妈妈就开始烦恼她嫁不出去，会不会太早了些？ 　　“小琳。”白尚平笑着摸摸她的头，怀疑事实或许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告诉我，刚刚邵些话是你妈妈亲口对你说的吗？” 　　她摇摇头。“是我偷听到她在跟麦叔聊天……” 　　“那你有问过你妈妈吗？” 　　“没有……我不敢问。”谁敢呐？ 　　“你回去问你妈妈，我保证，她绝对会告诉你，你误会了。”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因为小琳很可爱啊，这么可爱的小琳，妈妈怎么会讨厌你呢？”说着，他又拿起相机，将她微愣的表情拍下。“小琳很优秀、很努力的习武，还把一大票男生打败了，如果小琳是我的女儿，我骄傲都来不及了，怎么会觉得讨厌呢？” 　　“可是我头发很短……比男生还短，奸多人都说我是男人婆……”虽然表面上看来一点也不在乎，可实际上她对男生们的评语在意死了。 　　“如果说只有男生可以剪短头发，那和尚跟尼姑要怎么区分？一律改口叫和尚算了。头发的长度不能证明什么，男生可以留长发，女生当然也可以剪短发。”他拍拍她的头，柔软的发丝好摸极了。“而且你的头发很漂亮，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的好发质喔，就算剪短了也很好看，如果留长的话，一定会很美的。” 　　“可是他们还说……”虽然白尚平不断称赞她，但她心中难免还有疑虑。 　　“你说的‘他们’，就是那些被你打败的男生？那票老是找你麻烦的男生吗？” 　　白尚平问道，心底多少有了计较。 　　“何必在意他们的话呢？你不是说过，他们只是生气老是输给你吗？”白尚平啼笑皆非，这件事还是她自己说的呢。 　　“可是……可是……他们是男生啊！” 　　“这跟他们是男生有什么关系？”白尚平可不解了，原来只有男生可以评论女生的美丑啊？“只因为他们是男生，所以男生说你丑，你就真的丑了吗？” 　　“可是……可是……”她还是会在意啊！虽然她比男生强悍，但她终究还是女孩子，还是很在意男孩们看她的眼光。 　　“那么，我也是男生喔。我说小琳很可爱，所以小琳是真的很可爱，对吧？”白街平笑眯眯地问道。她急得脸红红，明明就很在意，却又努力装出不在意的模样真的好可爱。“而且啊，讨厌你的男生说的话怎能相信呢？要像我这种喜欢小琳的男生说的话才能算数。” 　　“哪、哪有这样说的？” 　　“我哪样？”白尚平只是笑眯眯地反问，把小琳逗得脸更红了。“你的意思不是这样吗？因为他们是男生，所以有资格评论你的长相。我也是男生啊，所以我当然也有资格发表意见，而且还是以喜欢小琳的身分发言哦！” 　　白尚平脸不红、气不喘地继续逗弄小女生，间或也会按下快门，记录这难得的一刻。平常跟小琳的相处状况，总是他屈居劣势，今天总算扳回一城了。 　　逗弄过瘾了，话题也该导回正题了。白尚平柔声说道：“小琳，答应我，今天回家后就去间你妈妈，你妈妈一定会告诉你——小琳最最可爱了。” 　　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对话。 　　再次见面，已是十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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