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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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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又仪不知他为何放弃这绝好的机会,但时机稍纵即逝,现在她的行踪已被人发现,若不快逃,救人不成,自身也要不保。 离她最近的士兵已纷纷爬墙而来,她转身就跑,听得闷哼一声,明知不可回头,但那声音着实揪心,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一把亮晃晃的大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骅烨身边一人正憋紫了脸发出痛苦的呻吟,见宁又仪上当,不由得开怀大笑,神情的转变煞是诡异。 骅烨狠狠地瞪了一眼宁又仪,她心虚地低下头。 她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可心里却松了口气——他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起码,和他在一起,她就不用每天猜自己的心思了。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其实她就是故意这么做。有的事情,与其逃避,不如直接面对。 不出宁又仪所料,他们果然被关进城西天牢。 天牢里空荡荡的,一个囚犯都没有,显然是为了关押他们两个“重犯”而清空的。毕竟,塔木城的囚犯也是宁国人。 萨罗国士兵把他们推进最深处的一间囚室,哢嚓哢嚓地连上几把大锁,左看右看绝无越狱可能,这才满意地走了。 宁又仪被推倒在囚室的烂草垫上,一时没能爬起来。那草垫里经年的霉味和血腥味直扑鼻子,她顿觉一阵恶心,挣扎着爬起来,干呕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向骅烨看去,他面无表情地坐在墙角,垂着眼眸,一动不动。 “殿下——”她小声地唤着。 他不发一言。 他一定非常生气。宁又仪决定暂避其锋缨,只在一旁悄悄地打量他。他一身黑衣,破损处露出镶金边的华贵锦缎,左臂包扎着的白色布条大半被染成红色。离城那日的战报上说,太子左臂受伤…… 她慢慢挪过去,小心地开口,“殿下,你的伤……” 骅烨霍然抬头,怒瞪她。在宁又仪十八年的生命里,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怒视她。那怒气货真价实,甚至让她以为他会狠狠地掴她一耳光,或干脆痛骂她一顿。 然而他什么也没做,只重重叹了口气,便又坐回墙角,沉默不语。 那还不如真的让他打一下呢。宁又仪懊恼地想,她一定让他很为难。静默良久,她实在受不了这沉寂的气氛,刚想开口,却见骅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一凛,立刻会意。 天牢的囚室这么多,却将他们两个关在一起,显然是别有所图,毕竟两个人在一起就可能说话,话说多了说快了,也就容易说出不该说的事。 沉默中,宁又仪把囚室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巨石所砌,没有窗,根根粗如儿臂的铁条密密铸成铁门,其间的空隙,只能竖着插 入一只手掌。 这便是插翅也难飞的天牢。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牢设于地下,墙角油灯幽幽地亮着,不分白天黑夜,永远暗淡幽晦。 宁又仪已经三天三夜没阖眼,渐渐觉得睡意袭来,突然听到骅烨唤自己—— “风,过来。” “呃?”她揉了揉眼睛。他是真的不知自己是宁又仪,还是故意的?她虽然狐疑,但还是走到他身边坐下。 骅烨拉过她右脚,轻轻揉了两下,突然猛一用力,宁又仪只觉脚踝遽然一痛,却立刻舒服很多。她被萨罗国士兵抓住跳下屋顶时,正好落在一片屋瓦上,右脚扭了一下,没想到他竟是注意到了。她感动地握住他的手—— 他掌心散布着落痂不久的伤疤,像是火烫之伤,双手皆然。他真的是七? 宁又仪失神地望着他的手,一时凝噎。 他抽回手,淡淡道:“一个人出来的?” 宁又仪定了定神,思索片刻,才斟酌着开口,“在凤凰山上,和太子妃失散了。” “唔。”七点点头,“你此番前来救本宫,勇气可嘉。只要太子妃能安全回到岁波城,便恕你疏忽之罪。” 她明白了。从现在起,她的身分不是太子妃,而仅是没有守护好太子妃的贴侍——风。 “谢太子恩典。”宁又仪垂下头,做出感恩戴德的模样,顿了顿又道:“太子的伤……”那被染红的布条看得她着实刺眼。 七朗声道:“一点小伤何足挂齿。灭萨罗国乃本宫平生之志,纵本宫身死于此,手下大将也当完成此志!” 姑且不论他为何突然拔高声音说话,一时间,宁又仪竟有些迷惑。此时此刻,他傲然天下的气度,分明与大婚那夜誓灭萨罗国的骅烨一模一样,若不是他掌心的伤痕,她定以为他就是真太子。 啪啪啪——有人拍着掌走近囚室。“说的好!”声音低柔宛转,竟是位女子。 她让手下打开了囚室,走进一步,靠在门槛上笑盈盈道:“不愧是今乌太子,成了阶下囚还能如此妄言。” 对如此挑衅的话,七听而不闻。 她身畔一人喝道:“瑰月公主驾临,罪俘大胆,竟不跪拜?” 七冷然道:“普天之下,莫不是我金乌之国士,来人见本宫胆敢不跪?”他语气凌厉,顷刻间压下那人的喝问。 瑰月竟不恼,摩挲着手中黑亮的皮鞭,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七,再看看宁又仪,叹气道:“都说金乌太子俊逸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可这宁国公主未免逊色许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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