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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偷”其实不对,她可是打着打扫的名义光明正大进来,加上打从她一开始来到乌龙观,就讲明了是来对付这家伙的,这事不但观里人人都知道,且还得到了两位“通情达理”的道长支持,所以她压根就不必对自己的行为产生罪恶感。

  只见屋内摆设如常,没半点有人回来过的迹象。

  窗畔那张酸枝罗汉床上,是前些天她进来时看了刺眼,帮忙叠成豆腐状的被子。

  墙边半月桌上有瓶她拿来点缀空间的竹枝插瓶。

  紫檀木摆饰架上有几组大小不一的茶壶及笔墨砚台,看得出是那流氓家伙的收藏品。

  真的有点奇怪,她一直以为地痞流氓的收藏若非刀剑,就该是春宫画。

  更怪的人是她,熊惜弱突然敲敲头并往椅子上坐下。

  她明明是要来教训这坏蛋的,怎么会一时手痒地帮这浑球叠被、插枝、擦拭茶壶和墨砚?敌情她还真是当奴婢当上了瘾呀!

  她闷闷然地托腮生自己的气,想起方才那三个臭师兄弟,说她徒有蛮力却脱线迷糊的话。

  难道她真的……不够聪明?

  但不可能呀!如果不够聪明,又怎能学得师父的盖世绝学?

  哎呀呀!不想不想,别再想了!

  熊惜弱甩头抛开思绪,自我振奋地跳起来,却不留神地撞上了一旁的鸡翅木抽屉柜,哗啦啦地撞开了一屉子里的东西。

  她没好气地蹲身捡拾,看见了百来张凌乱的,类似于手札般的笺纸,上头的笔迹虽有些稚气,却是运笔苍劲有力,宇迹清俊。

  这是啥呀?

  她好奇地翻看了几张,发现是天威望的日志,还是他小时候写的,她心里想着索性也没其他事,便捧起了笺纸,盘腿坐着看了起来。

  二月初七

  可恶!我又输了!

  愿比服输,所以我必须接受二师父的“圣水”浇顶,他说非得要这样,我才能懂得要进步。

  好臭的一泡“圣水”,我被浇得哇哇叫,二师父却是狂笑连连。

  在师父面前我强忍着,等他一走开后我就忍不住哭了。

  不是为那泡臭尿哭,而是哭为什么我的爹娘不要我,让我必须寄人篱下,必须忍受那样以整蛊人为乐趣的变态师父。

  哭红的眼底出现了一双脚,我抬起头,是大师兄。

  他不是来安慰我的,他只是冷冷地告诉我。

  他说身为弃儿没有哭的权利,如果我要受人敬重,如果我不想再被欺负,就必须要自己本事足够!

  是呀!人要有本事才能受人敬重,那么我的本事又是啥呢?

  大师兄毫无疑问地是以脑子取胜,三师弟则是朴朴拙拙地无动,于衷,像他那样迟钝也不错,至少他不会有被人羞辱的感受,但我办不到!

  为了这个答案我离“观”出走了好几天,发现外头的世界并没比观内好过,外头同样也是个人吃人、强凌弱的局面,于是我终于想通了。

  如果不想被人欺负,首要之务就是你必须比别人强,然后才能有本事——去欺负别人!

  没错!先主动去欺负人,别等别人欺上门来!

  要逞凶使恶地去欺负人!好让人人对我敬而远之,又是怕我又是躲我,那就没人能再来让我受伤了。

  这就是九岁时的我——天威望,对于自己的未来所决定的方向!

  是下雨而屋顶又刚好破了个洞,所以在漏水吗?

  否则,她的掌背上怎会一片湿呢?

  熊惜弱弄了半天才弄懂,那片湿竟是来自于自己不受控制的泪水。

  怪了,她从不是个脆弱善感的女孩,却不知何以,当她脑海中浮起那让恶师父的臭尿给泼淋了一身,埋怨自己遭到父母遗弃的小男孩时,她的鼻子就会泛酸,好酸。

  原来天威望并非天生就是个坏胚,甚至他有些儿时际遇与她一样,都曾受过恶人欺辱,只是他们选择了不同的因应方式。

  她选择当个侠女,锄强扶弱。

  他却宁可当个流氓,以暴制暴。

  原来那两个表面上“通情达理”的道长,居然是这样的人物,可恶!

  心底百感交集,让她更加放不下手中笺纸,更想窥知那流氓小子在孩提时,究竟是经历了哪些事情,才会在长大后成了个这样的混账人物。

  加上这男人的文笔一流,通达顺畅,好笑之处会让人忍俊不住,难过的地方又会让人心有戚戚,眼看外头天都黑了,她却还舍不得放下。

  加上没人想到她躲在这里,是以没人来喊她去干活,更让她乐得躲在这里偷懒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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