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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皇帝让身旁的太监先把那些审计官员带到偏殿休息,帐目的审核是没有问题了,但那些关于许蒿贤的罪证,虽然萧元烨写的奏摺都有禀明,但有些和洛婧雪相关的部分,皇帝还是想听她再解释一次。

  “洛婧雪,对于登麓书院的营利你怎么解释?”

  这件事洛婧雪也是直到萧元烨向她说明后才知道,原来萧元烨除了为皇帝办差,作育英才一事也没有落下。

  萧元烨本没打算告诉皇帝,认为皇帝不会因为那一点点营利就质疑他,可洛婧雪不同意,坚决让萧元烨给她证据以备不时之需。

  看来,皇帝的确是辜负萧元烨的信任了。

  “皇上,登麓书院的确门槛较高、收费也高,但书院的环境、师资、用度也都比一般书院来得更好,而且名为书院,其实也只是一种买卖,有人卖、有人买,又怎么能够说是书院的错?”

  “洛婧雪,你可别忘了、萧元烨还背着卖官的指控,为了得到更好的官职、书院再昂贵的费用他们也得支付。”

  “皇上,先不论卖官的指控是否属实,就算传言为实,只是进入书院就读就够了吗?还得这个学子能科考及第才是,传言说世子在吏部有人脉,可以左右授官之时的调派,难道世了还能介入科举改变结果不成?既然能不能及第都不确定,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学子开蒙时就送到书院来呢?不正是看上了书院的师资及环境吗?”

  “就算买卖交易只需双方同意,身为永业侯世子,怎能利用书院来营利?”

  “皇上,偌大的永业侯府开销不小,每月的确需要不少银子支应,但侯府有其他产业,更有庄园每年的庄稼收入,书院的营利没有半分流入永业侯府。”

  “可笑!那银子呢?去了哪里?”

  “皇上,世子为善不欲人知,世人皆以为世子只经营一间登麓书院,殊不知世子还另外开设了三个学堂。”

  “学堂?”皇帝愣了下。

  洛婧雪由袖中抽出三张文书,说来这个朝代的帝王的确颇重视教育,哪怕是要开设一个才五、六个学子的小学堂都得跟朝廷报备,朝廷会每年派员抽查各教育机构的师资及环境,不容许有误人子弟的情况发生。

  皇帝接过太监帮忙呈上来的文书,确定萧元烨还另外开设了三个学堂,依报备的种类看是只提供给寒门子弟就读。

  “他开设这三个学堂,却不是以自己的名义?”

  “说白了,世子就是把登麓书院的营利全转进了这三个学堂作为开销,家境清寒的学子都可以进入学堂就读,但学堂也不是慈善事业,进入学堂得年年考核,成绩未达标准的学子就必须退学,以免占了位置浪费了资源,担误真正愿意向学的学子。皇上,若说世子开设书院是为了卖官,那开设学堂又是为了什么?”

  皇帝把文书递了出去,太监上前接下,走回去交还给洛婧雪,洛婧雪摺好后再度收入袖中。

  余下的案件,萧元烨都详实记录在奏摺里了,左毕成与萧元烨在大牢里的对话他也写进去了,左毕成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但为他们这些大人物处理事情的曾科等人就是最佳的证人。

  曾科的供词证明了萧元烨在牢中与左毕成的对话并无虚假,他甚至能供出负责伪装成萧元烨的亲信出面向这些学子提出卖官讯息的人。

  皇帝气得咬牙切齿,“许蒿贤竟已到了如此无法无天的地步……那西鲜国舆图,又是怎么回事?”

  西鲜国舆图就是萧元烨派人跟踪曾科,所得到的许蒿贤罪证的最后一环。

  “臣妇幼年时曾向一位专门绘制舆图的师傅学习过,他早年在西鲜国居住,并在当地研究舆图的绘制及量测法,所以曾绘有一幅西鲜边境部分舆图,臣妇初见西鲜使团送来的舆图时只觉得眼熟,并没有认出画的竟是同样的疆域,直到驿馆莫名遭灾。”

  皇帝看过洛婧雪绘制的本朝舆图,以色彩来呈现地貌的不同,的确画得都比朝中专门机构所画出的舆图还要精美及详尽,足以证明她的确是学过舆图绘制的。

  “臣妇只能凭记忆画出大致的舆图,但就算记得不清楚,也不该与西鲜使团送来的舆图严重不相符才是,而这时世子派去跟踪曾科的人有了进展,原来曾科所谓的交易,是与西鲜商人的交易。”

  这事得由西鲜国不堪连年战役,打算议和说起。

  议和代表藩属国呈贡求和,并接受宗主国的保护,呈上的岁贡向来着重在该国特有、中原取之不易的稀缺品,在西鲜国的情况就是西鲜国出产的几种特别的药草。

  这些药草十分珍贵,却只有西鲜的土地、气候适合种植,因此这些珍稀药草就成了能为药商带来重大利益的商品,输出中原乃至西域各国都得到朝廷的保护,唯一的条件就是每年必须呈贡,以应宫中所需。

  过去药商们只需提供给西鲜皇室所用,议和之后这些珍稀药品就成为了贡品,朝廷有权要求药商们呈贡,而那些呈贡的药品在药商眼中等于是损失了庞大的利益,为了减少呈贡的数量,这些药商们就送贿给西鲜国朝中类似于许蒿贤这样的角色。

  “皇上,西鲜国中的贪官收了贿赂,替他们牵线面见蒋建桓,也就是为许相办事的心腹,支付多少岁贡是由藩属国的生产粮食之面积、该国的各种矿产与人口情况来计算的,国土面积缩小一定范围,可减少相当数量的贡品,而这些药材呈贡的数量少了,药商损失的利益便小了,在西鲜的贪官替换了舆图,而许蒿贤的角色就是让皇上相信舆图,并减低那些药草在岁贡之中的数量,保护药商的利益。”

  “贪赃枉法已是罪大恶极,竟还敢动岁贡的脑筋?”皇帝怒得拍了下桌子。

  “皇上,许蒿贤力陈舆图烧毁是损毁呈贡之物,臣妇却认为,许相所为才是真正的欺君之罪,他以削减呈贡之物的手段为自己谋求利益,更别提西鲜使团遭逢祝融,是西鲜使团里与许蒿贤勾结的贪官自行放火所致,这些事左毕成到了秦西一件也没查出来,皆是世子派人调查出的结果。”

  听到这里,皇帝已经知道萧元烨完全无辜,而许蒿贤有多罪大恶极了,他不禁叹了口气。

  最后一刻,他竟还是没能完全信任萧元烨,而萧元烨却仍尽心尽力替他办事,将他托付详查许蒿贤一事查个水落石出。

  “洛婧雪,朕立刻拟密旨一份,交予你带回秦西,并由萧元烨全权指挥这次逮捕许蒿贤及其党羽的行动。”

  “臣妇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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