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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我需要银子,跟他拿天经地义。”

  他既然不是她的未婚夫,又何来的天经地义?钱老板无奈,也知道向来十分有主见的香君她左右不了,她既然想接雷倾天这个恩客,她也只能让她接了。

  昨夜雷倾天的确是拂袖而去的,但一夜过后,愤怒褪尽,他还是承受不了内心的妒意,即便香君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玉洁冰清的冉蕙兰,但他还是要她,不想看她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

  来到香君房里,见她还在梳妆,本以为昨夜临去前的争吵,今日她必然冷淡,没想到镜台前的香君回头看见他,竟又是满满的笑意,“倾天,想我了?”

  “七公子,几日不见,七公子想蕙兰吗?”

  雷倾天仿佛可以看见当年冉蕙兰露出娇俏的笑容,似是取笑般的问他,想她吗?

  他坐至香君的身边,接过她手中的眉黛,轻轻地为她描绘双眉,“我们还来不及试试画眉之乐,你就离开我身边了,现在总算能实现了。”

  “你若喜欢为我画眉,就每天来,我等你来再梳妆可否?”

  “你希望我每天来吗?”

  “当然啊,你天天来,我天天弹琴给你听。”香君牵起他的手,带他走至琴室,琴桌上已点了檀香,一旁也摆了一桌酒菜,她推着雷倾天坐下,才坐到琴桌之后为他扬琴。

  雷倾天没有看桌上精致的酒菜一眼,他眼中都是她弹琴的身影,衬着她的琴音,幽幽地说:“过去我竟不知你会弹琴,还弹得这么好听。”

  “喜欢听吗?”

  他点了点头,看着她,似又回忆起过去,“只要是跟你一起做的事,我都喜欢。”

  “你不嫌弃就好。”

  “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我们的过去吗?”见她收起了昨日的冷漠,他抱着希望,或许她多少还记得他,才无法一直维持冷淡疏离。

  香君不再回答,只是摇了摇头,琴音未止。

  她不记得,他就帮她回忆,她发生什么事他不在意了,他只想着未来,他要说服香君离开云仙楼,到他的身边来,“你原是京城富商于府里的侍女,于府与我雷家是世交,在偶然的情况下我们相遇了,刚开始我们是朋友,渐渐我们都对对方有了爱意,却没有说出口。而后,我失去继承家主之位,几乎受不了打击,是你找到我、安慰我,那一天你成了我的人,我们私订了终身。”

  香君弹琴的手未止,仿佛雷倾天说的是别人的故事,而她只是为这个故事伴奏。

  “你还记得你送了一只香囊给我,当作是定情信物吗?”

  听见香囊,她波动了情绪,弹琴的手一顿,音律乱了序,眼见弥补不了,索性停下扬琴的手。

  雷倾天喜出望外,上前托住她的手紧紧握着,深怕她再次遗忘,“你记得是不是?你记得那只香囊?”

  香君轻叹,想收回手,但雷倾天不肯,她也只得依他。“不是,对我来说蕙兰姑娘就是个陌生人,香君心绪紊乱,是因为听了你们的故事而动容,你们的感情一定极为深厚吧。”

  “我们是的。”

  “那蕙兰姑娘送给你的香囊呢?你可还留着?”

  雷倾天的表情落寞,因为那只香囊终究没有回到他手上,于允昊说,香囊跟着香君去了,想必一并被丢弃在乱葬岗了吧。

  “香囊已经不在了。”

  “所以这份感情对你来说或许并不如你说的深刻,否则香囊应该还在你手上不是吗?”

  雷倾天知道香君误会了,急忙要解释,“不是的,那只香囊是因为……”

  “倾天,别解释了。”食指压住他的唇,制止了他的话,“我不是蕙兰姑娘,你无须解释给我听。”

  雷倾天知道对她来说,她什么都忘了,强要把她当成冉蕙兰来对待,等于是抹煞香君的存在,她既然是香君,怎可能接受。

  当然她可以像青楼女子一般,迎合客人的喜好来扮演客人想要的角色,但终究他要的是她,而不是一名青楼女子,所以他不再勉强她。

  “好,我不说了,你弹琴,我听。”

  终于想认真听她弹琴了吗?香君笑了,“如果来见我可以聊慰你对蕙兰姑娘的遗憾,那你就天天来吧,我会为你打扮、为你弹琴。”

  “你不用为了我刻意打扮,就算是不施脂粉也可以,我想看真实的你,不是经过刻意妆扮的你,你弹不弹琴也无防,只要陪着我,让我感觉你还在就好。”

  “不怕我卸下妆容,真实的容貌会吓着了你?”

  “你不会,因为我见过的。”

  “你不要我弹琴,只要我陪你,难道我们就大眼瞪小眼的过一夜吗?”

  “过去蕙兰常让我枕着她的腿,听我说话,你……肯吗?”

  雷倾天言语中、眼眸中都是企盼,香君没有回答他,只是起身走到他身边,牵着他的手再走回寝房。

  在镜台前,她拿下发上华美的饰物,以手指拨顺如瀑的及腰长发,在她甩动长发时,发香也悄悄地爬进雷倾天的鼻息间。

  接着,香君又牵着他的手来到床边,她坐了上去,才对雷倾天说:“来啊。”

  雷倾天跟着上了床,枕着她,感受着这熟悉的氛围,因为失而复得而感动。

  “我弹琴你也无心听吧,不如就依了你,跟我说说你的故事,不是你与蕙兰姑娘,而是你的故事。”

  过去,因为祖父看不见他的努力,雷倾天总是一次次受挫,他无法说给任何人听,只有说给冉蕙兰听。她离开的这四年来,他已经学会把所有情感压抑在内心里,因为再也没人能让他倾诉了。

  可如今再见到她,他好想跟她说说过去四年发生的事,告诉她他有多想她。

  “四年前,祖父决定了天庄由我三哥继任,那是我最伤心的时候,要不是你陪着我,我只会一蹶不振。”

  香君轻轻地拨弄着他的发际,安静地听着他说,那是她下意识所做出的动作,那是属于冉蕙兰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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