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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靖轩愣愣地看着哗啦啦跑的花楼机,视线随着通丝一上一下的,眼珠子是他浑身上下唯一能动的部位,就连他一向强悍的手,也成了衢丝的俘虏,陷在线里头动弹不得。

  春织见状也和他一起呆愣,抬起一双明眸惊讶地看着他。

  “我……这……对不起。”看看她的眸子,再看看自个儿的窘况,靖轩英挺的脸容竟覆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向春织道歉。

  “没关系。”春织绽开一个美丽的微笑安慰他,两手已经开始滴血。

  “看样子这些线非剪不可了。”实在想不到办法,靖轩只好用未卷入衢丝的那只手,自腰带里抽出一把短刃来询问她的意见。

  “好。”春织毫无异议的点头,惹来靖轩眉头挑得老高。

  “除了说‘好’以外,你还会说别的吗?”他半是嘲讽半是无奈地问,不是他想找麻烦,只是再笨的人都看得出来,这线经他这么一剪,所有一切都得重来,而穿线的过程相当复杂,恐怕不是花几个时辰就能弄好的事。

  “会呀。”相对于他过多的考虑,春织的回答则是干脆到让人感到惊奇。

  “哦,哪一句?”靖轩边问边下手,俐落地割下丝线。

  “当然好。”春织边笑边说,相差无几的说词害靖轩险些失手。

  他看看她,以为她在跟他开玩笑,可经过仔细的观察之后,他发现她是认真的,她真的只会说好。

  不知道他现在若是告诉她:他要她,她会不会也说好?

  再次苦笑摇头,靖轩逼自己打消小人的念头,低头收拾残局。他先将被他割断了的纱线推向一旁,再从中挑出春织被活埋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割开最底层的丝线,最后终于将她的玉手自花楼机里解救出来。怎知,才拨开血红色的残线,春织血迹斑斑的小手也跟着显露,看皱了靖轩的眉头。

  “你的手被割伤了。”他低头检查春织被纱线割到的伤口,眼中隐隐潜藏着愠怒。

  “不要紧,这是常有的事。”春织倒没他这么在意,反正是工作嘛,受伤在所难免。

  “见鬼!”靖轩低声诅咒,抓起她的柔荑仔细翻看了一下,果然发现一些淡淡的细疤。

  “这些伤痕可以待会儿再处理,我先把丝线——”

  “你再敢乱动,我马上一把火烧掉这些该死的丝线,看你怎么继续工作。”他口气阴寒地截断春织先把丝线穿好的念头,成功地让她知道——他、在、生、气。

  “哦。”在他几乎要飞起来的眉头下,春织只得乖乖听话,任他用宽大的手掌将她的小手细细包围,将她拉近面对他的胸膛。

  他的胸膛好宽、看起来好结实,不晓得若是靠在上头,会是什么感觉?

  两手被紧握在靖轩的手里任他细心照顾,春织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跟着是一阵不怎么平稳的心跳。

  她惊讶地张开嘴巴,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间胡思乱想,她再抬头仰看靖轩那张俊逸的脸,困难地发现她乱想的范围似乎越扩越大,只好赶紧低下头来随便乱瞄,试图躲过这突然而至的异样感觉,却让她瞄到一件教她惊讶的事。

  他身上的衣服好旧,颜色都褪了,甚至还有些破洞。

  “你……没别的衣服了吗?你身上这件衣服都破了,这样穿出来不太好吧?”春织对着他的胸膛喃喃问道,还无法从那股异样的感觉中恢复过来。

  “这件衣服破了吗?我不知道,我没空去理会这些琐事。”显然比起衣服来,他更关心春织手上的伤,瞧也不瞧它一眼继续为春织清理伤口。

  “可这些都是总管的事。”她能了解他为何没空管,他太忙了。

  “的确是。”他附议。“但不幸地靖家堡的总管正是靖齐,那混蛋家伙除了会把家里弄得一团乱之外,啥事也不会,我不会指望他。”原本已经够混蛋的他最近还多了一项罪名——公然反抗堡主,显然是太久没被修理,皮痒欠揍了。

  “靖家堡的总管是靖齐?”听见这消息,春织有些惊讶。“堡内没有其他人可以担任这项工作吗,比如说资深的奶妈……”

  “没有。”靖轩一边为她清理伤口,一边掏出外创药膏为她上药。“靖家堡从来没有请过奶妈,顶多请过几名下女,剩下的全是些男丁。”由于靖家堡的身分特殊,时常有些喝得醉醺醺的江湖人士出入,为了避免麻烦,历代堡主都尽量减少雇用女仆,省得一天到晚为了她们的清白找人决斗。

  原来如此,难怪当日靖齐脸上会挂着为难的表情,颤声告诉他不在乎她不会理家,其实他要的正是她的理家能力。

  在靖轩无意的透露下,春织终于稍稍有点自觉,并且一脸抱歉地看着靖轩认真的侧脸,觉得很对不起他。

  也许她该建议他改娶冬舞,至少她会理家,要管理好靖家堡应当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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