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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莲儿的背影叹口气,上官云中继续忙着托绫,用排笔将绫子刷平。

  次日,鸟语花香。

  上官云中站在柜台的后面忙着扫纸,灵秀的眼睛下意识地朝门口瞄,估计余恨知还得花多少时间才要登门造访,让她一次把话说清楚。

  啾啾啾啾……

  隔壁人家养的画眉鸟,在一片寂静中发出的鸟叫声,煞是好听。

  “小姐——”

  好不容易图个清静,但闻莲儿凄厉的叫声从内院一路传到店里来,上官云中的耳朵都快被喊聋了。

  “又怎么了?”上官云中见怪不怪,倒是对邻居比较不好意思,经常要他们受莲儿的惊呼声打扰。

  “我昨儿个刚做的衣服都变形了。”莲儿慌慌张张地将用女葛布裁制成的衣服摆在上官云中的面前,原本轻柔细致的布料已经扭曲成一团。

  “我不过才把它泡在水里一刻钟,拿起来以后就变成这个样子,好像一颗球。”绉巴巴的好恶心。

  “日晒则绉,水浸则蹙缩,女葛布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

  “啊?!”莲儿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

  “所以它不能用来做常服啊!”上官云中手指着眼前那团布,美丽的布疋已然变得扭曲不堪,莲儿的脸也跟着变形。

  “不能拿来做常服,那我还要这布做什么?”小姐真坏心,明知道其中的蹊跷还不肯跟她讲。“我又嫁不到有钱人家的公子,分明是戏弄我嘛!”

  莲儿吐露完委屈后,又再一次演出老戏码,“哇”一声地跑回内院,哭天喊地跟老天爷诉说自个儿的不幸。

  上官云中摇摇头,总觉得她才是该哭的人,她娘可真是留给她一个大麻烦。

  懒得理会莲儿每隔几天就要上演一次的闹剧,上官云中转而将注意力放在扫纸上头,将纸张上的灰尘仔细的扫掉,不留半颗砂粒。

  扫纸是裱画中一道相当重要的手续,做为绫子上层的镶料,必须将附着在宣纸表面的砂粒扫干净,避免在轧光的时候,因为压力而使得未清除干净的砂粒将字画割裂,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所以即使没客人上门,上官云中还是很努力地将架子上的宣纸,一张一张拿出来扫干净,就当是事前准备工作。

  “上官姑娘。”

  偏偏有人不解风情,总爱挑她专心干活儿的时候上门,真想建议他和莲儿凑成一对算了。

  “余公子。”上官云中放下手中的排笔,面带微笑地看着余恨知朝她走近,该来的总是会来,干脆趁这个机会说清楚,大家也省得麻烦。

  “我听总管回报,你对于在下这次送的礼非常满意,赞不绝口。”最后这四个字是他自个儿加的,用以嘉奖自己的聪明。

  “你是指女葛布?”上官云中不懂他们主仆两人为何老是这么自以为是,甚至扭曲别人的话。

  余恨知不确定地点点头,她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满意,倒有几分不耐烦。

  “就在你面前,你自个儿看看。”她是不耐烦,谁要他一天到晚送礼来,吵得她不得安宁。

  “在哪儿?”余恨知四下寻找他昨日差人送来的女葛布,却怎么也找不着。

  “你面前那粒圆球就是。”上官云中提醒他,别只顾着看远不看近,他引以为傲的女葛布早已化身为一团死布,躺在他面前哀嚎。

  余恨知左看那团布像球,右看那团布还是像球,只不过这球是透明的,颜色还挺面熟。

  “难道这是……”他指着布团一脸疑惑地看着上官云中,只见她点点头,要他默哀。

  “就是你送的女葛布。”死状够凄惨吧!“我将它送给丫鬟做衣服,下水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你问我对你送的礼是否满意,这就是我的答案。”完全不合用,浪费。

  “女葛布本来就不能做为常服。”被她这么——激,余恨知又免不了脸红,三两下就败阵。

  “那就没有意义了。”她是裱画店的女当家,要干活儿的,不能穿来干活的衣服做了也是白做,只会白占衣柜的位子而已。

  “我……”该死,怎么会弄巧成拙?

  “请你以后不要再送礼了,余公子。”她乘机说清楚。“你再送什么礼过来都没有用,我不会卖‘云中书’,也不会让你看‘云中书’,你再耗下去只是浪费时间,对彼此都没好处。”

  “是我没想清楚送错东西,对不起。但我是真的很有诚意想收藏‘云中书’,不会这么容易死心。”尽管上官云中已经把话挑明,余恨知仍旧不放弃,非要继续纠缠不可。

  “随便你。”这些藏书家就是这么讨人厌,有理都说不清,非要人翻脸不可。

  翻脸不打紧,只要能顺利购得云中书,上山下海他都肯,况且只是死守小小的水云斋呢?

  余恨知打定了主意扮刘备,来个三顾茅庐都不止,定要求得云中书才罢休。

  上官云中则是从头到尾冷着一张脸不理余恨知,管他怎么努力,怎么努力她都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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