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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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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是谁?长得可真俊俏……” 戏台前方的看台,上层楼挤满了男宾客,下层楼挤满了女宾客,上层楼的男宾客专心盯着前方的戏台等待开戏,下层楼的女宾客则是专心盯着包厢中的贺英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就算他仅是抬高眉,都会引来一声接一声的证叹。 “看来贺少爷的名气,已经大到连咱们洪江这个小地方都知道,您瞧瞧那些姑娘家的眼神,着实令人羡慕啊!”刘姓油商马屁拍到马腿上,什么不好说,竟扯到他的长相上。 贺英烨冷着一张脸不做任何回应,他自小就是在这类无关痛痒的阿谀奉承下长大,听再多也不会开心。 整座看台挤得水泄不通,贺英烨注意到,在场观戏的不仅仅有达官贵人、商贾巨甲,刘姓油商也开放场子让洪江当地的老百姓一同看戏,算是个还懂得回镇地方的商人。 “他在看我了、他在看我了!” 尽管贺英烨早已习惯姑娘们的热烈注视,但成为全场唯一注目的对象,仍然让他无法适应,巴不得戏快开锣。 他将目光放在尚无动静的红色布帘,在转头的同时,眼睛不可避免地扫到看台下层那群寂寞少女,脑子里顿时涌上一个荒谬的念头。 她会不会也来看戏? 女孩白瓷般的秀颜瞬间滑过贺英烨的眼前,让他既惊慌又想多瞧一眼,同时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真的疯了,只是一位路边偶遇的平凡女子,也能让他念念不忘,看来他真的是太久没女人,才会胡思乱想。 贺英烨当下决定,尽快打理妥合同的事后马上启程回京。他相信自己一旦回到京城,所有不合常理的悄绣都会回归正常,也不会再受臣扰。 然而真正受困扰的,却是看台上那些寂寞少女。她们的心要不就是狂跳,要不就是停止跳动,双眼直直盯着贺英烨瞧。 真正的好戏还没开始,戏台外的较劲已经是如火如荼,未出嫁的姑娘搔首弄姿,已出嫁的姑娘大胆奔放,为了贺英烨,即便是被丈夫休离也无所谓。 洪江此地,商贾往来频繁,戏班子也不少,尚未见过戏外比正戏演得还热烈的,也算是大开眼界。 看台上热热闹闹,一直没有动静的戏台此时终于有了动静。 “开始了、开始了!” “要打叉了!” 看台上传来观众兴奋的喊叫声,坐在最靠近戏台的贺英烨,不明白观众口中的“打叉”是什么意思,刘姓油商赶紧解释。 “在洪江,凡是正式开戏前,都要先演出一段“请刘氏四娘受叉’,由台上的一名师傅扮演刘氏四娘,另一名师傅扮演打叉的人,如果扮演刘氏四娘的师傅没被叉中,这场戏就是吉利的。若是师傅万一不幸被叉中了,这场戏就不吉利,是得赔师傅一口棺材的,算是咱们地方特殊的习俗。” 经过刘姓油商的解释,贺英烨总算能够理解为什么戏台下还要放着一口棺材,原来是给被叉死的师傅用的,真是诡异的风俗。 “这就是所谓的‘鬼打叉’吧?”洪江此地,古时候为楚地,尚巫风,做什么都要祭祀和跳大仙,巫滩文化极盛。 “正是。”刘姓油商答道,此时两位师傅登上戏台,全场观众为之疯狂。 只见扮演刘氏四娘的师傅,随着锣鼓的点子开始旋转头。 看台的观众开始鼓噪,迫不及待想看刘氏四娘受叉。 这场面,说实话贺英烨并不是很习惯,也不特别欣赏,特别是扮演刘氏四娘的师傅明显是位女子,更让他提不起劲。 贺英烨百般无聊地看着戏台上由慢逐渐加快旋头的“刘氏四娘”,从她偶尔向上抬的脸庞意识到一抹熟悉——她是?! 察觉到戏台上受叉者的身分,贺英烨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戏台上不断旋着头的师傅,感觉心快跳出胸口。 “呃,贺少爷……”刘姓油商被贺英烨突兀的举动给吓着,支吾了半天说不出话,其他贵客也是。 贺英烨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上那抹倩影,虽然她脸上涂了个大浓妆,遮去大部分的五官,但他认得出来,她就是粑粑店前的女子,没想到她居然是个戏子! “贺、贺少爷……”刘姓油商不知所措地看着贺英烨,希望他能先坐下来,免得挡到后面的贵客。 贺英烨理当如此,然则此刻的贺英烨什么都听不见,也意识不到周围的吵闹,他已全然进入自己的世界,那个世界只有他和台上的弃儿两人,所有人在他的眼中只剩黑影。 台上的弃儿,全然不知道有人在注视着她,一心一意跟着越敲越快的锣鼓旋转头,并祈祷负责打叉的师傅能够一举叉中她,让她瞬间死去。 “要打叉子!” 负责打叉的师傅,终于拿起用来叉老虎的长叉,朝弃儿的头上射过去。 “糟糕,叉歪了!”师傅因为太久没打过叉,一时紧张,原本应该飞过她头顶的长叉,竟然直直朝着弃儿的胸口飞去,她也不躲避。 来吧,飞来吧! 她闭上眼睛。 就让这根长叉结束自己十七年的生命,反正她也活累了,终于可以自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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