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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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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只对工作感兴趣。”她把纸再一次摊回桌面。“仲公子,这次你要火葬,还是土葬——” “那么终身大事呢?”他又一次把纸推开。“据我所知你已经不小了吧!可以算是个老姑娘了,为何还不出嫁?” 第二个老问题,答案还是一样—— “不干你的事。”她眉头动都没动过。“这次你要火葬,还是土葬——一” “可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无聊吗?”仲裕之干脆把纸抽掉,揉一揉丢在地上。“人生本该多彩多姿,成天和那些纸糊成的假人一起生活有什么乐趣?不如放开心胸,多多结交朋友,你说是不是?” 仲裕之的笑容十分潇洒,俊美的脸庞看起来尤其浪荡不羁,看得出平时他的确很努力“出外结交”。 顶着一脸漠然的表情,蔺婵娟站起来,走了几步,然后弯下身把原先那张纸捡起来,又一次回到座位上,回望仲裕之那张无赖的脸。 他。今年不过二十七,此她虚长两岁,却已臭名满天下。整个金陵城的人都知道他仲大公子生活放纵,特别爱跑青楼,就算是身戴重孝也照跑不误。 “请回答小女子的问话,你要火葬,还是土葬?”蔺婵娟可不会被他有名的笑容迷倒。他仲大公子的底细,她可是一清二楚,不会轻易上当。 本来她应该尊称他“您”的,她对丧家一向是如此,因为他们是雇主,出钱的大爷。但她偏偏就对他例外,说到底原因没别的,单纯因为她看不起他,看不起他如此放荡。 大伙儿都在私底下偷偷叫他“扫把星”、“衰鬼”,这点连仲裕之自己也知道。毕竟短短两个月之内连死三个亲戚,一般人还很难碰到。更绝的是,每死一个亲戚,他的财产就多一倍。要不是人人都知道他死去的亲戚,分别居住在不同的州县,人家还会以为是他故意派人去暗杀他们,好让自己的财产多一些,以供他挥霍。更令她纳闷的是。每回他办丧事,一定找她的丧葬社代为办理,无论是多远的州县,都照找不误。 “我还在等你的决定,仲公子。”虽不解,蔺婵娟还是克尽职责,询问他之后的种种事宜。当知法事做完以后,还有一大堆后事等着安排,一刻也不能耽搁。 仲裕之目不转睛地看着蔺婵娟——不,应该是瞪着蔺婵娟才对。他都暗示得这么清楚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把他对她有兴趣这个念头敲进她的脑袋,或许他该直接把她拉上床才是。 “火葬和土葬有什么不同?”懒懒地回应她一成不变的问话,仲裕之的脑子里装的还是如何引起她的注意。 “价钱上的不同。”蔺婵娟把那张揉烂了的纸摊开。“这上头把这两种安葬方式的各项开支都列得清清楚楚,请仲公子过目。” “不必了,我懒得看。”仲裕之挥手拒绝她的好意。“我对价格没兴趣,你只需要告诉我,哪一个方式比较不麻烦就行。”剩下的一切,金钱自会处理,不劳他操心。 “若单纯以麻烦程度来看,自然是选择火葬。”蔺婵娟就事论事。“土葬比较麻烦。要准备的事较多,花费也较高。” “可土葬感觉起来比较有诚意,不是吗?''仲裕之是对这个突然挂点的远房亲戚没什么感情,可他好歹也留了一大笔遗产给他。总要尽点心。 “原则上是这样没错。”蔺婵娟面无表情的点头。“可如果土葬了以后,墓一直没人去扫,也没有什么意义。” 换句话说,她不信他会勤快维持墓地的干净,在她的眼里,他比伸手白要钱的叫化子还不如。 扬起一双浓密的眉毛,仲裕之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居然已经坏到这么彻底,不但活人不相信他,连死人也不相信他,还得透过为他料理后事的人,代他抗议。 “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一种方式比较好了。”她越是瞧不起他,他就越想逗她。“这样好了,咱们暂且不谈这种杀风景的事,改谈咱们俩的事好了。” 话锋一转,口气一阵。仲裕之的语气瞬间变得又黏答、又亲密,恍若情人间的爱抚一般。 “咱们俩除了公事之外,我看不出来还有什么值得好讨论的。”蔺婵娟像避苍蝇一样地避开他亲昵的口气,还有他一直往她靠拢的俊脸。 “当然有了。”他再接再厉。“你晓得我一向就对你极感兴趣,尤其很想——” “少爷、少爷!外头有人求见!” 仲裕之的话还没能来得及讲完,一个仆人就急急忙忙冲进内厅里,气喘吁吁的大声嚷嚷。 “什么人求见?”仲裕之很不高兴的皱眉。好不容易他才逮着机会,想好好勾引蔺婵娟时,不识相的仆人就跑来搅局。 “一位自称是红兰的姑娘。”仆人答。 “红兰?”这突来的名字教他愣住。“她来干什么……快请她回去。”现儿他家正在办丧事,不宜接见外客。 “我说了,少爷。”仆人满腹委屈。“可对方怎么也不肯离去,非得见到您不可。” “你还是请她回去。”伤脑筋,她怎么这么固执。“你就告诉她,此刻我正在灵堂守孝,没空理她。” “没用,少爷。”仆人又答。“我原先就是这么说的,可那位红兰姑娘却回答说,您不可能乖乖待在灵堂,泰半躲在内厅休息。” 不愧是他的红颜知己,他的什么德行,一清二楚,瞒都瞒不过。 “那就骗她说,我身体不适,躺在房间里休息好了。”仲裕之有些困窘的命仆人扯谎。“就告诉红兰,说我因悲伤过度,所以不得不——” 要死不死,仲裕之的谎言尚未编织完毕,他那位红颜知己就“哇”地一声冲进他的怀里,伤心欲绝的大哭起来。 “怎么了,红兰?”仲裕之抱着突如其来的女子,柔声安慰。“你先不要哭,当心哭坏身子,又倒下……” 女子哭哭啼啼地赖在他的身上,看起来像刚死了哪一房亲戚,实际上是抱着她的人刚死了亲戚,只不过看在外人的眼里,立场完全相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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