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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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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过于自私,或是她过于专注?她竟只记得法国那些过往岁月,和学成后兴奋的心情。对于一直默默支持并关心她的男人,绝口不提。 像她这样的女人,当然自私。这么自私的女人,没有资格待在华逸杰的身边。因此,她拨了一通手机给亚兰,告诉他,她的决定。 亚兰很有风度的接受她的决定,她决定拒绝他的求婚,但接受法国方面的新工作,从此完全独立。 然后,她突然想起,从她回国至今,她还没去拜访过华老董事长。在不知名的冲动下,她按了他家的门铃,见到许久不见的老人。 “于优!” 和华逸杰神似的面孔下,是热情的拥抱。杜于优紧紧的抱住老人,一股热浪倏地侵袭心头,让她好想掉泪。 “早听说你回国了,终于有空来看华伯伯了?”老人慈爱的拍拍她的肩膀,柔 声指责她的不是,虽是玩笑性质,但却深深刺痛了她。 她真自私。 “我是来跟您道别的,华伯伯,我决定回法国工作。”她一脸抱歉的解释,声音开始发抖。 华老董事长的惊讶可想而之,逼着她问缘由,她只好颤声的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他,泣不成声。 “唉,那免息子怎么永远都学不乖,永远都教人操心哪。”老董事长叹气。“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三年到底是怎么沟通的?怎么卡片寄来寄去,还会寄出问题?”怪哉。 “华伯伯也知道我们互寄明信片的事?”杜于优愕然止住泪水,呆愣道。 “全世界都知道。”老董事长好笑的摇头。“你收到的明信片中,就有好几张是我贡献的。那小子根本通知了所有人,压榨大家帮他带回各式各样不同的卡片,而且还指定一定要动物图样。” 难怪她会收到各国文字的动物明信片,原来都是他鸭霸施压的结果。 “于优,你做出回法国这个决定,华伯伯没资格反对,毕竟这是你的人生,我无权干预。”老董事长喟道。“只是,华伯伯想要问你;你和逸杰从国中就在一起,几乎认识了大半辈子,又花三年沟通,难道你就舍得让这些岁月白白逝去?人生没有太多个十年,而你们几乎用了双倍的时间共同度过这些岁月,有什么事是抗拒不了的呢?”除非是天灾人祸,或是核子弹头已经打到屋顶上来,否则都能解决。 她也问自己,却整理不出头绪。 “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看穿她的犹豫,老董事长不勉强。“托你的福,现在我已经较想得开,不插手你们年轻人的事,和逸杰的关系也比以前好上许多。”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朝她眨眨眼。“至少,在决定尾牙餐厅方面,已能妥协,不像过去那样吵个不停。” 老董事长顽皮的举动,让杜于优当场破涕为笑,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去吧,于优,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时光回到三年前那个下午,老董事长再一次轻拍她的肩,鼓励她。 “虽然我私心的希望,你能再次成为我的媳妇,但我知道,你不是能够轻易绑住的人,怪只能怪华伯伯没这个福气。”两次都让她跑掉,唉! “您千万别这么说。”她摇头。“是我没这个福气当您的媳妇。”杜于优咬住下唇,难过得几乎崩溃。 “算了,我们都别提了。”老董事长挥挥手,要她别责怪自己。“行李方面都准备好了吗?需不需要我派个人帮你打包——” “不必了,华伯伯。”杜于优连忙阻止。“我的行李都还没拆封,我只需要去…只需要回去把它们……再搬出来,就行了……”她没想到要说出这些话是那么的痛苦,中断了好几次才把话说完,说完后又眼眶湿润,难过得不能自已。 “既然如此,那华伯伯就不帮你了,你自个儿看着办吧!”老董事长叹气。“我老了,很多事都不想管,就连逸杰取了个奇怪的法国名字当做服装品牌的事我都没意见,你知道他取了什么名字吗?” “L'amour。”她僵着身体回答。 “对,就是 L'amour,爱情的意思。”老董事长偷偷瞥了她一眼。“我当初就纳闷他为什么坚持取这个名字,直到我亲眼目睹他看你寄来明信片的眼神,我才了解他的坚持。” 他转身看她。 “于优,不管他过去有多放荡,那都过去了。现在的逸杰跟以前不同,不会不知不觉伤害你的心,因为他已经了解‘爱情’这个字眼,否则他就不会把它当做服装品牌。” 杜于优还是乱无头绪,难以接受不断投来的讯息。 “罢了,不说了。”老董事长又转回身,苍老的身影看起来格外寂寞。“去搬你的行李吧!别理我这老头,都说好不管年轻人的事,还管这么多做什么呢?去吧,华伯伯祝福你。” “华伯伯……”杜于优不确定是否真能在这种情况下离去,裹足不前。 “去吧!”老董事长挺起背脊赶人,她才悄悄离去。 她一走,老董事长立刻转身,动手拨电话。 他会不管才怪,媳妇就要跑了! 不耐烦的等待线路接通,华逸杰一接起手机,老董事长就朝他儿子开骂,顺便扯谎。 “看你做的好事!”他怒气冲冲。“于优才来跟我告别,说是要接受那个法国男人的求婚,跟他回法国。” 华逸杰呆楞在电话边,耳边不断传出他父亲的声音。 “你将服装品牌取名为‘爱情’,现在就让我看看你对爱情的勇气。于优现在正在你家打包行李,这是你最后机会,千万把握住。”华老董事长火爆的口气,在说到“爱情”两个字幽然转柔,直至语重心长。 华逸杰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只在华老董事长即将收线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声:“爸,谢谢你。” 从这一刻起,他的爱情由他自己掌握,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他。 一箱一箱的行李堆在她的眼前,都是些未经拆封的纸箱。 杜于优茫然地环顾着四周,突然间不知道该从哪一箱搬起,只能像具营业用的塑胶服装模特儿一样,呆呆站立。 忽地,一个划有红色记号的纸箱吸引她的注意力。她走近将压在上面的大箱子搬开,将那做了记号的小箱子拖出来,找支小刀拆开。 箱子里面,满满一箱的明信片,上面印满了各类动物图样。 她将它们倒出来,于是浅灰色的地毯上到处滚满了动物,或笑或叫或哭,或躺或卧或坐,千奇百怪,甚至还看得到眼镜蛇和狮子一起跳舞。 杜于优拿起那张蛇狮共舞的卡片,翻开背面,那是她刚到法国时,华逸杰寄给她的第一张明信片,上面布满了关心的言词。 她一面拿起来看,一面大声的念: 于优,收信愉快。 你终于去了法国,追求你的梦想。现在法国正值秋天,开始转冷了,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语言方面学得如何?很难吧,法语。有没有被那些阴性啊、阳性之类的文法考倒?记得你一向没有什么语言天才,除了拥有一张利嘴外,学任何语言都奇慢无比。有什么委屈不要客气,尽管跟我说吧!就当做你还在台湾,或是我在法国,不过无法当你的沙包就是。 逸杰 念到最后那一行字,杜于优忍不住笑了,脑中的时光不由地倒退到好久以前,她刚到达法国的第一个月。 虽然她在台湾就已经在学习法语,可等她实际到了法国以后,才知道自己的程度有多差。为此她沮丧不已,加上她天生对语言的吸收力慢,要花别人好几倍的时间学习,才能得到同样效果。她几乎天天懊恼,天天哭泣,恨不得身边有个沙包让她泄恨,这张明信片就是在那时候收到的。 当时她都回了些什么话给他呢? 杜于优歪头想了一 下,确定想不起来后耸耸肩。没办法,时隔多日,年代久远,回信都在华逸杰那里,除非他肯拿出来对照,否则实在想不起来。 她放下手中那张明信片,再拿起另外一张印有猴子吐舌头的明信片,翻开背面,大声念出上面的文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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