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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若周氏真和这案子有关系,那么就是他太大意了,竟因为她对方浣露很照顾很疼爱,就被蒙蔽了双眼,疏于防范,让她有机可乘的从方浣露身上下手。

  方浣露过去从没有怀疑过周氏,但因为这有毒的汤药让她起了疑心,胞海里渐渐回想起几件可疑的事,惶恐的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在你回来不久后,婆婆有跟我抱怨过你跟她不亲了,问我你是不是对她有戒心,在防着她,还要我多关心你,多注意你,说你要是有什么事或有什么烦恼,都要我说给她说,不过我不想让她操心,没跟她说过什么,后来有几次她向我问起案情,我也都说能说的部分,现在回想起来,这是不是在向我打探消息?”

  她边想边继续说:“还有刺客闯进来那天,是她事先调开护卫的,这也太刚好了吧;你被制伤的当天,她突然跑过来说想看你,我说了点谎让她回去,她隔天早上却又来了,那么急着想见你,难不成是想确定你伤得多重?五天前她拿药包给我,也问了我案子不是结束了,怎么院里的护卫还那么多,这也是在试探你是不是真的结案了吧?”

  听方浣露说的这些话,严笙更觉得周氏大有嫌疑,“若她和陆总管是共犯,一切都说得通了,是她从陆总管手上取得毒物,再对原主下毒,她是原主最亲近的人,要在原主的吃食里下毒易如反掌,她可以亲自动手,不需要人帮忙,要打探消息也可以自己来,难怪在我的院落里找不到窝藏的眼线。”

  “如果你娘跟这案子有关系,是真凶,她明知道酒是我酿的,还要刘聪在酒里下毒,那就是她害我成为对你下毒的第一嫌疑犯,害我被关进柴房受罪……”

  方浣露不只觉得可怕,还感到非常难过,眼睛湿辘辘的道:“我真希望她不是真凶,只是被陷害的……在我穿来这个大兴国后,我就受到她很多照顾,一直都将她当成自己的妈妈孝顺,因为有她在,我才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择这么久……”

  严笙将抱着她的手臂收紧,简直想将她整个人揉入心坎里,他听到她悲伤的哭泣声,感受到她害怕的颤抖,既心疼又愤怒。

  他当然知道周氏对她有多重要,她和他不一样,她从小就成长在温暖的家庭里,个性开朗,容易信任人,穿来这个陌生的大兴国后,可想而之,周氏待她的好让她毫无保留、全心全意的信任周氏,将周氏当成母亲看待,若周氏是真凶,她受到的打击自然会很大。

  严笙知道这一刻的她很脆弱,但她必须坚强起来,要不她的处境太危险了。

  一会儿,他松开她,望着她的泪眼道:“浣露,我必须花点时间调查周氏跟这案子有没有关联,在查到之前,你有自信在她面前表现得和以前一模一样吗?你能够在她面前面不改色的说谎,对她笑着说你已喝下汤药吗?只要你表现出任何不寻常及对她有戒心的一面,她就会有所戒备,更甚者她会对付你、会杀了你。”

  严笙在心里忖道,若她做不到没关系,他会保护她,会将她藏起来,让她无须痛苦的面对周氏,这些全部由他来扛就好。

  方浣露却坚定的朝他点头,这对她来说是很困难,但,她更害怕周氏杀害他,若周氏是真凶,只有谎称喝下汤药,才不会让她起疑,让周氏真以为能杀死严笙,那么,她就不会另外对严笙出手了。

  “我有自信可以办到,在她面前,我不会有所动摇。”

  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男人,她可以做到,且做得很好。

  严笙刚回侯府时已调查过二房、三房和庶出的各房,连周氏这个原主的继母的家世背景都查过,但当时并没有查出异常,现在因为周氏嫌疑重大,重新调查外,更打算深入挖掘。

  周氏是济州人,家里是开布庄的,在济州一带颇有名气,她虽是布庄千金,但难得没有丝毫娇气,性情好,温温柔柔的。

  在她十九岁的那年,被前往济州的严老太爷看中,为他丧妻一年的长子提亲。

  周氏的娘家在当地算是富裕,但不是首富,更不是望族,跟威远侯府的家世并不是很匹配,但由于是嫁过去当续弦,加上严老太爷相当欣赏周氏,便也不管门户高低,将婚事定下来,半年后周氏便嫁入了侯府。

  周氏成为续弦后,虽然没有生下一男半女,但她将元配所生的严笙视如己出、疼爱有加,此举在侯府里很受到敬重,就连重视子嗣的严老太君也对她夸奖有加。

  周氏的背景和为人可说是很完美,济州当地的人对她的印象也都很好,只是她十七岁那年卧病在床,被家人送到山上静养一年,因此被人嫌弃她身子虚弱,怕不利生养,导致她满十八岁养好病回到家后,整整一年都乏人问津,与生病前媒婆快踩破门槛的情况天差地别,若不是严老太爷不在意她曾生过病,恐怕她也嫁不到家世好的人家。

  严笙原本对于周氏生了什么病需要到山上休养一年这点并不是很在意,也不觉得可疑,但对周氏起了疑心后,直觉变得敏锐,他便派人调查周氏在山上养病的事,同时一边也在调查严律私下在查什么,不料竟有了共同点——严律查的也是周氏。

  更妙的是,严笙一步步查下去,就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真相,正是严律想对他说的事,也是害他被杀的原因——原来,周氏并不是养病,而是未婚先孕,到山上偷偷养胎产子,为掩人耳目才对外谎称她生病。

  会查到这些,也是严笙一一调查陪同周氏上山养病的奴婢,赫然发现其中有个稳婆常上山,然后就查到周氏未婚生子的事,严律也曾托一个访间的探子调查,同样查到那个稳婆。

  严笙找到探子后,对方也向他坦诚的说出严律请他查案的缘由——那名稳婆不知何时搬来了临川县,不久前曾到侯府为婢女接生,意外认出周氏,严律偷听到那名稳婆提到孩子送进候府、向周氏勒索钱财的话,这起了疑心托他调查,严律怀疑,周氏在嫁入侯府前生的小孩就在侯府内。

  探子后来和稳婆本人证实了这一点,惊人的是,周氏的孩子竟是三房独子严京。

  说起来也是阴错阳差,本来预定要收养周氏孩子的人家临时发生变故,稳婆便又找了其它人家,最后由严家三房收养。

  三房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天折了,三老爷怕妻子伤心,便偷偷透过某些管道找了个刚出生的孩子让妻子抚养,此事除了他和妻子与经手的人,严家的人都不知道,而那个孩子正是周氏的儿子。

  探子说严律得知此事时一脸容光焕发,严笙猜想,严律除了想告诉他周氏极可能是整桩案子的真凶外,在他面前揭发他的继母为亲生儿子想杀他这继子的真相,也能让长年嫉妒他的严律感到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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