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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过去,他一直听母妃的话,扮演个毫无才能、不受期待的皇子,也因此,他不受父皇疼爱,被异母兄弟忽视,连下人都轻忽怠慢,他能依靠的就只有母妃而已。

  母妃病逝的那天,他失去了他仅有的依靠,于是崩溃的恸哭着。那晚雷声轰隆不绝,母妃一睡不醒,他的世界化为一片黑暗死寂-心灵烙上阴影,之后他再听到雷声,就会想起母妃死去的那一晚,进而感到身体不适、盗汗、心跳加快,甚至昏迷。

  琼一是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但他很清楚,他对琼一而言只是主子罢了。他们并不是家人,但是她……

  这个被他软禁的姑娘,竟关心地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说这样就听不到雷声了……

  母妃过世后,他就一直觉得很冷、很寂寞,冰丽是第一个朝他伸出手的人……他忍不住了,伸长手臂的将她拉入怀里,汲取她身上的暖度,想依靠她。

  冰丽听到那一声“真暖”后就被他拥入怀里,她的脸颊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脸蛋都涨红了,心窝更羞赧的咚咚响着,快喘不过气了。

  “放、放开我……”

  他却不放,她只能更猛力地推着,推了几次,才成功推开他。

  一得到自由,冰丽就用力深呼吸着,又拍了拍脸,却始终驱散不了那留在胸口里的暧昧热意。

  “一定是情花的关系,我才会变成这样……”她嘴里说服自己似的念着。

  “是因为情花吗?”兰修被她推开后,莫名的空虚威席卷而来,在听到她的喃喃自语后,不禁也迷惘地问起自己了——他会被她的温柔、被她手心的温度融化了心,渴望抱紧她,是因为这里开满情花的关系吗?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好半晌,才又说:“冰丽,光是捂住我的耳还不够,有个方法能让我听不见雷声。”

  冰丽忙着拍脸散热,根本没注意到兰修看了她好久,当他开口时,她下意识的抬头,视线对上他的,随即被他修长的手捧起了脸蛋。

  她不知他的用意,只觉得他温热磨蹭的指腹让她不住地泛颤着。

  兰修眼神迷离地朝她低下头,唇瓣离她愈来愈近。

  这行径是有点疯狂,但他想,亲吻她之后,他或许就会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意。

  他是想吻她吗?

  当兰修朝她低下头时,冰丽心里浮现这句话,她的心怦怦跳着,几乎是紧张到只能盯着他那漂亮的薄唇无法动弹,但她似乎也不想躲避。

  这时,山坡上传来了兰皓的声音——

  “八哥,我们来救你了!”

  兰皓的声音伴随着雨声在山坡上方响亮响起,兰修和冰丽两人这才如梦初醒般的神速分开,接着,兰皓和几名侍卫下来山谷,协助他们爬上来。

  马车早停在一旁等待,两人一爬上山坡就被送进马车里,但身子仍是淋湿了大半,只能先用马车内准备的干净布巾包裹身子,免得着凉。

  在返回湛王府的途中,兰修看向窗外,没说一句话,而冰丽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思绪飘茫着,恍若对自己已从山谷下逃出感到很不真切,一殷落寞感油然而生。

  如果浚王爷晚点来救他们的话,那她和兰修会不会真的……

  她随即微蹙眉。她在遗憾什么?

  回府后,她被贝儿、珠儿带入房里擦药,白皙的背和手脚有着轻微破皮,可想之,保护她的兰修,伤势肯定比她严重。

  雨势直至傍晚未停,贝儿送来晚膳,她吃完后决定早点歇息。

  这一晚,跟往常不一样,兰修并没有回房睡。

  平时他睡在她身边,虽然她会很不自在,但他一不在,她突然觉得整张床榻变大了,更不习惯。

  怪了,她是希望他回房睡吗?

  冰丽拉起棉被蒙住头,仿佛这样就不会注意到他没回来的事,不再失落。再这么下去,她肯定会以为自己迷上那个狡猾的男人了。

  隔天一早,冰丽用了早膳,依然没见到兰修。听珠儿说,他昨晚在书房擦药过后就一直待在里头,凌琼一在半夜回到府邸,进了书房也就不曾出来,好像和他在商讨什么事。

  在书房谈事情有必要谈一夜吗?莫非……

  冰丽脑里轰隆一声。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这时候,贝儿慌忙的跑来,快喘不过气的倚在房门上。“冰丽小姐,王爷说……”

  见贝儿提及兰修,她没来由的有点紧张,“快说!”

  “他请你到书房,说要审问你。”

  审问她?

  冰丽愣住了,被囚禁在湛王府里以来,兰修都是在寝房内审问她,或自己带她去别的地方,也不让旁人知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叫人唤她前去,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该不会是他真的找到什么线索了吧?

  兰修是精明之人,把她因禁在他的府里,不可能只为闹着她玩,而且她发现他都会暗地里要凌琼一帮他办事,也许昨晚他和凌琼一在书房里长谈,就是为了她的事……

  冰丽心里忐忑着,昨晚和兰修发生过的暧昧情景,在这一刻都变得缥缈、模糊不清,几乎都被她当成是场梦了。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她不知不觉已走到了书房门外,她伸手敲了敲门,立即听到兰修的声音。

  “进来。”

  她推开房门,头一次踏入兰修的书房,里头空间很大,左侧摆了张长桌和几张椅子,供多人谈话使用,中间是张偌大的桌案,上头放着文房四宝,还嗅得到浓浓的墨香,右侧则靠墙放了张长榻,她猜昨晚他就是睡在那张长榻上的,桌案后是一整片书架,摆满了许多书籍和卷册。

  在她观察完四周后,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把视线放在兰修身上。

  兰修一身白袍的倚在桌案边,双手环胸看起来悠闲自得,冰丽望着他,一不小心就失了神。

  “昨晚有着凉吗?”他微笑,温润的嗓音响起。

  “没有……”冰丽眨着美眸,不自在地说,视线莫名来到他的脚上。

  兰修像是发现她的担心,回答她,“我没事的,只是小伤。”

  闻言,她更不自在了,秀美的脸无法抬高面对他。

  “睡得可好?”他又问。

  她顿了下,有些心虚声音高亢地回道:“我一个人睡当然好了!”

  “是吗?我一个人睡可有点寂寞,但要是跟你睡,我怕我会把持不住……”兰修一双眼盯紧她,望着她的红唇喃喃自言着。

  把持不住什么?

  冰丽脸蛋闪过暗红,感觉心跳开始不稳,兰修却仅是微笑望着她,害她的心七上八下的。

  “你有话就直说吧!”他说要审问她,到底要怎么审?她不想吓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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