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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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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一直都弱不禁风,我是如此地爱着你……”他开始抽泣,用手捂着脸,眼睛开始笑,笑得风情万种,声音却哭了起来,在抽泣中哭得破碎满地,“过了今天,无论何时,都期待我们的爱能够长久。” 沈方用力打了他一拳,“你是在想宫华吗?” 宫华。小桑从前的女朋友。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她? 是被那句“不洁”深深地触动了吗?在没有变成这样以前,那时候的小桑以及他的爱情,是什么样的?她看着那些从正笑着的眼睛里滑落的眼泪,那么清澈、纯正、透明。 那时候的小桑,是就像他喜欢的这首歌里唱的那样,是个虽然单薄,却为她什么都愿意做的,水晶一样的男孩子吗? 为什么要哭呢? 不是在想念已经背叛自己远去的恋人,而是在被说“不洁”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从前的自己。以至于泪水破碎满地,像碎了一地的镜子,每片都已经不是原来的镜子,却都还闪闪发光。 “草薇的脾气古怪,”李凤戾在安静了好一会儿以后说,“你们如果觉得他太过分,我就上去骂他。”声音温和典雅,沉静非常。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再度沉寂,又过了一会儿,“扑哧”一声桑菟之先带着眼泪笑了,接着沈方爆笑,顾绿章也忍不住好笑,“哈哈……哈哈哈……” 冷漠妖气的小薇,在凤戾眼下似乎是自家饲养的脾气古怪、被宠坏了的宠物。 一桌低迷的气氛,在一阵笑声之后变得融洽,顾绿章在心中轻叹一声,凤戾或者比她更容易纵容,只不过她只会纵容别人脆弱痛苦,而凤戾却能纵容人快乐。 这就是经历过沉淀的人,才能给予别人温暖和安静吧? 因为他已不再迷茫,已知道什么是人生,而我却还不知道。 九 烛龙 桑菟之在异味馆过了一夜,那一夜他睡得很沉,睡眠里没有做梦,只有干净被褥促人放松的气息。这种全然放松的感觉真的很好,好像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哭过,也好像有好几年没有那样笑过,他从没有刻意要求自己不能哭,只不过也许连一个能哭的地方都没有吧。 受了委屈的人,必须在感到安全的地方才能哭。 “啊——”他很少在日出的时候醒来,在自己院子里的时候,每天都能和人聊电话聊得很晚,和玻璃圈里的朋友调笑,看一些散文集,弹弹琴唱唱歌,每天都到凌晨才睡。 然后在每天下午醒来。 醒来的时候,已经日落了。 每天都那样,在很累很累的时候睡着,在很无聊很无聊的时候醍来。 但今天醒来的时候,太阳刚好升起,微微有些苍白地照着被子,稚嫩、干净、清新,心里有一种出奇的平静。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窗户外面风雨巷的青石板上有小学生在唱歌,应该是上学的时间。那和阳光一样稚嫩的歌声,让人听见了就会想起自己的童年,想起自己唱这首歌的时候,也和他一样稚嫩,只是那些时间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即使是昨天的自己,也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桑菟之从床上坐起来穿好衣服,涮牙洗脸以后,拿着梳子梳了梳头发,戴上他喜欢的格子贝蕾帽,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脸。 有声音隐隐从楼下传来。 “早餐做什么?” “中国人的习惯,早餐不是吃稀饭吗?”是李凤戾的声音,“稀饭里加不加材料?” “绝对不加枸杞,上次吃过一次,是酸的。” “枸杞能明目、润肤、乌发、美颜,是好东西。” “那你吃。” “那稀饭岂不是要煮两种?罢了罢了。” “嘿!” “稀饭和凉拌海带好不好?” “随便。” “其实,草薇你是个很挑食的人呢。” 听着楼下似乎很认真的对话,桑菟之眼角一挑笑了起来,穿上鞋子,推开门下楼去。 楼下厅堂里没有很多现代电器,没有风扇、电脑、空调,和整体橱柜的厨房完全不同,只在一个清末的有些西洋化风格的管风琴上放着一台旧式黑白电视机,电视上戴着天线,可以同时收听广播。 “继昨日张先生的遗体被发现后,今天早晨在908环城线路白鹿车站再次发现一具男尸,经法医检查,死因为营养衰竭。同时钟商市医院又收到与蝴蝶有关的呼吸道病患,各大医院接受的病患人数正在持续上升……” “跓蛾?”桑菟之听到广播,“木法雨果然开始吃人了。”而他却还不知道怎么变成众人期待中的“英雄”。 “今天下午去一趟白鹿车站吧。”李凤戾也正注意听着广播,“听说这几天下午那里都有不少蝴蝶,经过上次的事,新闻和医界都很注意我们,就算我们不去,患者也会自己来。” “哼!现在已经有几百个患者,用内力替人逼出石朱蛾,你能支持几个小时?能救几个人?五十个?一百个?”唐草薇低低地冷笑了一声,“还是一百五十个? 剩下的人就让他们死吧。你选择让谁死谁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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