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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平淡冷静的语气与姿态,就跟她那个夫君面无表情时如出一辙,牧妐晴觉得很不能适应。

  少年名为太苍,年十三,跟年长的松伯是冷之安的侍仆,较之其他几个做杂役的聋哑仆佣,这两人负责的比较像是总管跟贴身侍儿的职务。

  但说起来,在冷之安这儿,似乎不管是什么职务,做的是细活儿还是粗活儿,他们全都一个样——

  面无表情。

  现在回想起来,数日前才寻得药引从远地归来的太苍跟松伯,看见屋中的她之时,虽然表情就跟看见鬼没两样,甚至稍后听得冷之安介绍她是他的妻之时,那久久回不了神的模样实在是夸张了些,但说真格的,倒还显得比较有人味些。

  哪像现在……

  自从这一老一少消化了她存在的讯息之后,一张脸板得就像戴了张面具似的,让她极端不能适应,特别是这个太苍!

  十三、四岁的孩子,更何况还是个男孩,正值顽皮好动的年纪,哪有像这样的啊?

  怎么这家子的人,不管主人还侍仆,全都一个德行?

  她的夫君面对她时还好,温文儒雅、百般呵护,但她其实有注意到,面对他人时,她那夫君就像画里的仙人,美则美矣,却是面无表情,像是没有七情六欲似的……

  这渊峰谷的人,其实都是些求道修仙的人吗?

  “不是的,夫人。”

  太苍的回答让牧妐晴惊觉自己竟然把问题给说出口了,惊得她差点将接过手的热茶给打翻。

  险险稳住了手上那杯温茶,牧妐晴一脸尴尬,急着想弥补些什么,脱口道:

  “我听夫……夫君说……说他们家世代研究药理。”

  话一出口才发现到,这时补上这些话能有什么作用?

  “嗯。”太苍却是不冷不热应了一声。

  “唔……你们住在这山里,平日就研究药理而已啊?”牧妐晴想到一个话题,暗自感到得意。

  “嗯。”

  等半天,还真的只有一个嗯字就没后续,牧妐晴觉得有些挫败,再接再厉问道:“这山谷里边,就住你们而已吗?”

  问完才觉得这句好像是废话,整座山谷里,原始幽静、郁郁青青,出现仅此一户宅邸院落就极为突兀了,要再上哪儿寻第二户人家?

  “一直住在这边,不会无聊吗?”牧妐晴不想认输,内心不知从何而来的斗志让她很努力找话题。“你们都不上城里晃晃?”

  “嗯。”

  嗯,又嗯,是怎样?

  这回她鼓起了腮帮子,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与其说是看着他,其实还比较像是在瞪他了。

  太苍迎视着她,不明白现在情况是如何。

  “然后呢?”她问。

  少年的清秀面容微露困惑的看着她。

  “你要说点什么啊!”牧妐晴不想气急败坏,但这种对话真叫她感到气急败坏,脱口道:“像是为什么不上城里晃晃,平常都做些什么打发时间,你只有嗯、嗯、嗯,我怎知道是在嗯什么?这样子我们怎么再聊下去?”

  她气鼓鼓的,觉得这小孩真是一点也不可爱,但那被劈头念一顿的人才觉莫名其妙。

  太苍是不知道其他十三岁的少年都怎么样,但实话说,他自己实在很不能适应,出门一趟回来,竟然多了个主母。

  特别是,这主母一点也不符合想像……好吧,他承认,他确实是没想过,也想像不出该是什么样的女人会成为这渊峰谷的当家主母,但那绝不是一个像只受伤小动物般的女人。

  会这么形容并无关容貌美丑。

  就世俗的看法,眼前的人娉婷娇弱,就算称不上绝色,清秀中又多几分娇美的相貌也算是上等之姿。

  会说她像只负伤的小动物,是她给人的感觉。

  弱小,她太弱小了。

  那种弱,是毫无伤人能力的弱,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虽显稚气,却也不那么纯然无助,偶尔闪耀着一点也不适合她的警戒之色,不正像只受伤的小动物,无害却流露出不信任的姿态?

  太苍完全不明白,眼前的人到底是凭藉着哪点成为渊峰谷的主母?

  现在更是搞不懂,这个成为主母的女人,兜半天说要聊天,到底是想聊什么天?

  “怎么了?”冷之安一进到书房内,就看见气鼓鼓的小妻子跟一脸莫名的侍儿。

  一见到他,牧妐晴不自觉红了脸,整个人就是不知所措,当下哪还记得有什么火气或是想指正的事?

  入门而来的冷之安眼中恍若只有小妻子一人,星眸中满溢着说不出的温柔神色。

  极度恭敬退至一旁的太苍,眉眼低垂,巧妙的敛去眼中不适应的神色,如实回禀:“夫人想聊天。”

  “小姐!”

  惊惶悲切的哀鸣划破渊峰谷的寂静,这远远传来的叫喊声着实让牧妐晴愣了好一下,这声音……

  幸幸?

  幸幸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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