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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你知道吗?打从宗主小时候起,我从没见他像现在这样快乐过。”还不知“他”的性别其实是个“她”,玉棠像同自家小弟闲聊一样的提及。

  天城光希努力回想,想起的总是月童平常那一副不正经又漫不经心的模样,这让她严重怀疑他的说法。

  “他从一出世起,就背负太多的责任……”

  “他父母呢?”不是故意的,只是她突然想起一直没听人提到过这一部分,于是忍不住插嘴问了。

  “死了,十八年前宗主刚出世的时候就死了。”这事不该说的,但因为对像是“他”,知道“他”对月童的特殊意义,于是玉棠还是说了。

  “怎么会?”天城光希吓了一跳,没料到会听见这样的答案。

  “先前我说过,月符神令一直由我明月宗持有,但实则名义上每十八年还是会举行一次竞月会,让有心想取得月符神令执掌权的人一同公平竞争,由胜出者取得神令执掌权。”

  “但你刚刚不是说那个神令一直由你们明月宗特有?”天城光希抓住小语病。

  玉棠微笑。“许是上天庇荫,一直以来,明月宗的代表者总技高一筹,总能在每十八年一次的竞月会上正大光明的取得执掌权,让神令代代传承下去,可那并不代表神令专属我明月宗所有。”

  “噢,那然后呢?”感觉像是在听神话故事,她理所当然地追问。

  “十八年前,正是十八年一次的竞月会,当时由我明月宗分支到日本的神霄会已颇具规模,那次的竞月会,他们报名参与角逐月符神令的竞争,来意不善的程度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一心冀望能一举夺得月符神令取代我明月宗长期以来的主导地位,再者也能藉此更加壮大神霄会在日本的地位跟声势。”

  “嗯,我能想象,大概就是权力之争那一类的事件。”天城光希帮他下结论。

  “也可以那么说,权力、私欲,那些贪嗔痴念会毁灭一切,那次竞月会的悲剧就是因此而发生的。”玉棠幽幽一叹。

  “发生什么事了?”天城光希好奇。

  “竞月会向来是公平公开的让各个候选人一起比试灵能力,好让月符神令选择它的新主人,可那一次不知是哪一门派的人违了例、带了枪械入会场,就在各候选人比试灵能力之时放了冷枪,正中前任宗主的心窝……”

  “前任宗主?”

  “历届的竞月会都是由当任宗主做比试的代表,而前任宗主,也就是现任宗主的父亲。”玉棠补充。

  “那……那他有受伤吗?我记得你刚刚说过,你们明月宗的宗主能力都很强,应该没人能伤害他们的吧?”她怀疑。

  “一般来说,寻常的武器或平常的时刻的确无法伤害到他们,但若是以檀木特制的武器,或是在宗主使用灵能力的时刻……你该知道的,对我们灵能者而言,檀木能制作最好的法器,用以降魔除恶灵!同样的,它也具有破解灵能者功体的效力。”玉棠苦笑。

  “那怎么办?”天城光希隐约感觉后半段的故事该是椿悲剧。

  “没有办法。当时,一枝檀木所制的利箭忽地从暗处疾射出,由于是选定了特定的时机,专心于比试的前任宗主无法察觉,就算不用灵力、想依照身体本能避开这一箭都没办法,于是,悲剧发生,那一箭正中前任宗主的心窝,其结果……你该能够想象。”当中的血腥过程,玉棠不愿说得太详细。

  “然后学长的父亲就因为那偷袭,所以死掉了。”天城光希忍不住觉得难过。

  “不只这样。”闭着眼,玉棠面露无奈地回忆道。“前任宗主遇害后,当时现场大乱,宗主夫人受到的刺激过大,正值顺月待产的她阵痛提早来袭,虽然在混乱中生下了现任宗主,但无法接受丈夫死讯而心碎的她根本无法撑过生产过程,最后因难产死去,还是在医护人员紧急抢救之下,才终于惊险的救出尚在母体中的婴孩。”

  “怎么……”无法想象那惨烈的情况,天城光希惨白了一张脸。“怎么会这样?”

  “现实就是这样残酷。”玉棠幽幽一叹。

  “那后来呢?那个竞月会要怎么收场?因为同情小婴儿的遭遇,所以大家同意把那个神令给他,作为补偿?”她追问,自行猜测了起来。

  “那怎么可能?就算大家肯,月符神令也不是人为的力量能摆布的,它的主人,必定是要它自己挑选才行。”玉棠失笑。

  “它选上学长,,但那时他还是个小婴儿耶!”天城光希吓一跳,忽然想起这事之前曾听玉棠说过。

  “我不是同你说过,月符神令只选择能力最强的人当它的主人,”玉棠提醒“他”,补充道。“当时前任宗主甫遭不测,所有人乱成一团,除了为追捕凶手、处理后事而混乱,一方面也为了月符神令的所有权起了争议,就在那时候,刚被紧急救出母体的婴孩出世,在纷乱声中,他洪亮的哭声掩盖过一切,在所有人省悟到发生什么事之前,已被他释放出的能量震退一步。”

  “哇!”天城光希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是的,当时所有的人就跟你一样讶异。”玉棠微微一笑,道出最后结果。“就在所有人面面相觑中,月符神令选择了它的主人,它选中啼哭中的婴孩,而这个婴孩也顺理成章的成为我明月宗的新任宗主,就是“你”口中的学长。”

  “……”天城光希因为这段只能称之为惨烈的往事而默默无言。

  “虽然是个小娃娃,可是从那时候起,宗主就被赋予担负起领导明月宗的责任,成长、学习、成长、学习……从不间断,直到他能真正承担所有他该担负的责任,直到今日。”玉棠直述所见一切。“这当中的过程,我虽然从没说过什么,但我全看在眼里,事实是,直到现在,我从没见宗主为自己而感到快乐过……”

  顿了顿,玉棠直望入“他”的眼,反问:“所以,在下个月的竞月会之前,你觉得我该阻止他去做这少有的、能让他感到开心快乐的事情吗?”

  “呃……”除了无意义的语助词,天城光希能说什么?

  “我知道你们是相属的,从我看不清你的未来这一点,我能肯定。”玉棠说着,完全不在意被知道,自己其实早已试着观测“他”的未来,想观测“他”这人的属性如何,究竟是敌是友?

  显然结果超出了玉棠的预料,天城光希与宗主的关系,无关敌友,真要归纳的话,该说是生命共同体,一个同样让人无法观测未来的生命共同体。

  “虽然……你们之间是有一些些“违背常理”的地方在,但宗主为了明月宗、为了苍生百姓,他所承担的责任已太多,或许在那方面我们其它人没办法为他承担什么,可也因此,我们更加希望他在执行他的责任之余,也能有一些属于他自己的快乐,即使当中有些违背常伦,但其它的人同我一样,我们都不在乎。”犹不知“他”真实的性别,可玉棠同样的祝福。

  听了这些,天城光希又能说什么?

  他再一次的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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