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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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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失神的喁喁细语,诉说的每件、每项都是重大的打击事件。 不管工作上的不顺遂、爱情上的被背叛,还是两者搅和下,造成更严重的经济拮据困境……比起其他已经发生的不顺遂,经济困境是她眼下最难克服的问题。 因为它是现在进行式,是已知的、即将要一一面对的事。 首先,她得再重新打造一次天台那边的门窗,而其他的整修也一样需要用到钱,为了不让段家的人担心,这些费用她势必得一肩承担下来。 可问题是……钱都被领走了,她身边的户头有的只是一些生活费,没办法应付大笔的支出。 “我该怎么办?”她问着,失神的大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 在那一瞬间,罗川德以为她会哭出来,抑或是直接崩溃给他看。 毕竟,她所遇到的事累积起来,已经不是寻常人能面对的压力,更何况她还是一个脑部才遭重击,极需静养休息的人。 所以她要是在这时哭了出来,还是当场崩溃给他看,罗川德都可以接受跟理解。 但她没有。 很出人意料,但她并没有崩溃。 甚至,她连眼泪都没掉下一滴,即使她的眼眶始终红红的,眼神空洞洞的,活像一只心碎的、伤心欲绝的小兔子。 “我该怎么办?”她只是这样问着他,声音飘飘的,像是灵魂都飘走了一般。 罗川德必须承认,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 要是她那时如他的预想,当场崩溃给他看,一哭二闹的来场哭天喊地的戏码,也许他表面安慰个两句,之后便设法闪人,从此后,两人再无任何交集与瓜葛。 但偏偏,她只是问了一句她该怎么办,让他的心隐隐为之疼痛的时候,她就惨白着脸发现到不对劲,神色惶惶住了口,惊觉到……她不应该跟他说这些,更何况是说了这么多。 用着吓到的表情,六神无主的她回避他的注视,借口要开始打扫,便将他送出了家门。 她打起精神,强颜欢笑的故作坚强给他看,甚至还成功的挤出了笑容,用那奇糟无比的脸色、像是失了魂、空洞洞的大大眼瞳,看着他笑,硬是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送他离开。 可多么奇怪,她越是故作坚强,越是掩饰起她的伤心,表面上假装没事给他看,反倒更让他挂心,怎么也放不下。 这样的经验是罗川德从没经历过的,在他找到合理解释之前,他已经带着早餐登门,理由也想好了一个,打算用道义责任当借口,前来关心她的复原情况。 他很庆幸他来了,也很庆幸在久按电铃却没任何音讯时,第一个联想到的是她寻短的画面。 因为误以为她自杀了,才让他决心破门而入,然后发现昏倒在客厅中的她。 什么都不用说,该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打一一九叫救护车救人。 蓝蓝的天,连朵云彩也没有的整片湛蓝,有着人类外貌、但本质是树懒的两只生物,顶着一模一样的放空表情,双双瘫在各自的懒人椅上享受着日光,以一种近乎痴迷的状态,直看着这不带一丝杂质的美丽天空,发呆。 “怎么会有这么美的颜色呢?”叹气,纪燕宁幽幽的叹息。 她身旁,是亲人也是情人的无血缘兄长只是微笑着,着迷的欣赏眼前美到像是能吸走灵魂的纯粹色彩。 “真难想象,之前的乌漆抹黑跟狂风暴雨。”又是一叹,纪燕宁完全没发现她近墨者黑,说话的方式越来越像一个艺术家,有点没头没脑的那种。 “如果不是那样激烈的方式洗净一切,也没办法有这样纯净的颜色。”对着蔚蓝的天空,身边又是最心爱的人,凌兆纬露着心满意足的微笑,觉得人生最幸福的事,也就是这样子了。 “真可惜,罗大哥一早就不在,要不然就能找他一起欣赏这么美丽的风景了。” “说到川德……”像是想起了什么,凌兆纬也感到困惑。“他到底在忙什么?昨天回来时,不是说处理好了,那个意外受伤的女孩子已经送回家了?怎么今天一早就跑得不见人?” “不知道,也许是去找修屋子的工人了吧!”纪燕宁猜测。 “也是。”凌兆纬点了点头,同意道:“台风把他那边的日光室吹坏了,他那人,有事不处理就像是要他的命,应该是去找修屋的人了。” 沉默,是亲人也是情人的两只树懒达成共识,没人再开口,在一种心灵相契的美好气氛中,继续悠闲的、陶醉不已的欣赏美丽景色。 蓝蓝的天,大片大片不带一丝杂质的纯粹湛蓝……那是狂风暴雨过后,上天洗净一切的美好恩赐。 “是,可以的话,越快越好……嗯,那就是这样,一切麻烦你了,有什么状况再跟我联络。”又多寒暄了几句,罗川德这才挂上了电话。 正如家里那两只树懒的推测,他是个有事不做完,心里就觉得不舒服的人。 因此趁着空档,就开始利用人脉,找人修理他破碎的日光暖房,还有她撑着身子彻夜打扫,把她搞到如今半死不活模样的屋子也一并解决。 他知道这件事的决定有些逾越了身分。 理论上他不应该越俎代庖,也没理由这么做,但这时的这刻,似乎也没让他有其他的选择,因为他就是放心不下她。 他知道某些事不对了,一些本该明确的界线似乎变得浑沌不明,但不管平常的他再怎么奸商,一个好好的人就倒在他眼前,他也不可能真放任着不管。 不管是他鸡婆多事还怎样,总之既然插手干预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找人修好她心心悬念的房子,那费用对他来说有如九牛一毛,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反正他的房子一定得找人修,人情欠都欠了,就一起修一修吧! 但事情做了,还是得意思意思检讨一下,他为什么要帮她到这地步? 罗川德瞪着病床上面容苍白的她,想找出个合理解释,解释他如此帮忙的行为动机,却看她轻蹙着眉、一副睡得很不安稳的模样。 他跟着皱眉,不懂,她为什么要逞强到这个模样? 她正在发高烧,事实上,从昏迷状态送医后,她始终没清醒过。 依屋内收拾一半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撑着该好好休息的身体、彻夜不眠的打扫,体力不支的昏过去后,受了凉而引发高烧不退。 她为什么不求助? 虽然罗川德知道,以她的情况来看,没有亲人,朋友不在身边,男友又刚跟着男人跑了,其实也几乎是求救无门了。 但,几乎不代表绝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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