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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最好,唉,回马车上去吧,这天气真是冷死人了……”赵姨娘下楼。

  孙二跟在赵姨娘后头。他望着楼板,低垂的目光,流露出一股狰狞的怨毒——

  接下来几日,邝灵每日早晚配了药,交给陆歌岩。这男人的疑心病重得很,不但要她陪喝,有时还与她交换药碗,甚至把两碗药端到她看不见的地方,隔一会儿端回来,再与她一同服用。

  如果这样能让他安心,她也就随他去。

  他们渐渐熟稔,大概是她愿意陪喝毒药,陆歌岩对她便有了几分信任,白天赶路时,他会同她闲谈几句。

  “公子,我们这几日都往东走,是要上哪去?”

  “别叫我公子了,我长你几岁,干脆兄弟相称,你就喊我一声大哥吧,我今年三十,你呢?”

  “是,大哥。我二十二。”这表示他对她的信任更上一层了吗?她可不敢奢想。

  “二十二?你看起来连二十也不到,娇娇嫩嫩的,倒像个姑娘家。”

  “常有人这么说小弟,我也很为此苦恼呢!”她面不改色。

  陆歌岩闻言微笑。她应变还真快,也沉得住气。“往东走,是因为我打算回家。”

  仇人已解决得差不多,一时找不到逃逸的李昆也无妨,现下他想回家一趟,离家二十载,也该回去看看了。

  “回家?”她讶异。“你家中……还有人吗?据小弟所听说,大哥的家人都已故世了,你是由一位高人收养的。”看他眉心微皱,提及家人似乎让他不好受。

  “我十岁那年家破人亡,阿卫的爹是我家长工,他带了我们俩逃出来,遇到我师父收留我们三人,但阿卫的爹身受重伤,两个月后就过世了。”

  “听说,你师父是一位佛门高僧。”

  他颔首。“师父说与我们有缘,收了我和阿卫为徒。他曾回我家大宅打听,当时我家空无一人,他以为我全家人都死了,回来告知我后,便带我和阿卫远走,定居在一处隐僻山间。直到数年前,师父让阿卫下山办事,他意外得知我家大宅还有人住,一打听,是我姨娘住在里头。”

  “这么说,你尚有亲人在人世……”

  “她不是我亲姨娘,是我母亲收的义妹。回想起来,强盗入府的前一天,她就出门了,应该是因此逃过一劫吧!”他顿了下,续道:“二十年来,我始终想报仇,是我师父力阻,劝我不要冤冤相报,直到一年前,他过世了——”

  “于是再也没有人阻止你,你的仇人们就倒大楣了。”

  他淡笑,笑容冷酷,“我个性本就偏激,有仇必报。你呢?有个身为当世名医的爷爷,你却专攻毒物,依我看,你也挺偏激。”

  “跟大哥一比,我哪敢自称偏激?最多算是小小的古怪。”

  他笑出声来。“你损人挺高明的。你学毒术,你爷爷不曾阻止吗?”

  “当然阻止过,他千方百计要引我走上学医的‘正途’,可惜我天性顽劣,就是爱亲近这些毒物;可能我生来就是个坏胚,给我施再好的肥料,也长不出好果子。可至少,我不曾故意使毒害人。”至少,当她用毒时,尽量对坏人下手,算是对得起爷爷的谆谆教诲了。

  “研究毒物是我的兴趣,其实,医与毒本是一家,世上没有绝对有益无害的药,再好的药,服用过量也能吃死人,毒物经过调配,也能救命。我想……”

  “你想什么?”

  她小脸浮现向往的神采。“我想走遍天下,亲眼见识许多毒物,加以记载整理。我国关于毒物的记载,都是散见在各种医书里,还有许多谬误,连我爷爷也一知半解,我想将来编成一本毒物专书,带到爷爷坟上烧给他。”

  瞧着她兴致勃勃的小脸,他微笑。“嗯,别忘了也给我一本。”

  “你又不是大夫,要这书做什么?”

  “我要好好读熟它,学会分辨毒物,这样将来谁煮药给我喝,我就不必小心翼翼地逼她一起喝。”

  她闻言,不禁微笑。

  他瞧着她,唇线轻扬,彼此相视的眼神中,都有一抹会心而友善的笑意。

  这天,日色向晚时,他们来到一处村庄,投宿村中唯一的小客店。

  露宿多日,今晚总算有床可睡,邝灵暗暗高兴,但阿卫被陆歌岩遣走,去打探李老爷的消息,换言之,投宿客店的只有他们两人。

  而陆歌岩只要了一间房。

  “我们住同一间?”邝灵闻言讶异。因为他当她是男人,所以如此提议也不觉得有何不对吧?

  “就我们两人住店,要一间房就够了。我和阿卫向来都住同一间,你若觉得不便,另要一间也行。”他与阿卫行走江湖后,不时碰到仇家派人偷袭,他习惯与阿卫住同一间房,这样只是为了安全。

  “不,就一间吧!”若坚持分房,恐怕让他起疑,何况他的护卫不在,少了一双眼睛盯她,不正是搜找秘笈的好机会吗?

  于是邝灵神色坦然,随店伴上楼。

  “是,两位要一间房,还要什么吗?”店小二陪笑问着,贼贼的双眼瞧见陆歌岩取出付账的银锭时,都看直了。

  “我先将房饭钱都结清了,再送一桌最好的酒菜上来。”陆歌岩对店小二的贼眼视而不见,低声吩咐。“另外,我还要……”

  邝灵来到客店房间内,房间不大,两张床加上一套桌椅,物品虽陈旧,总比冷冰冰的林子地好。

  她在房中歇息了会儿,陆歌岩也进来了,还让店小二送进一桌酒菜。

  “我不饿,你吃吧!”陆歌岩道,他坐在桌边,取了随身的酒,自斟自饮。

  她也不跟他客气,这几天都吃他煮的,吃得她很想自尽,或者帮他自尽,难得有一餐正常饭菜,肚皮饿得很瘪的她举箸便挟菜,送到唇边咬了一口——味道不对!

  “怎么了?”陆歌岩瞧她不雅地将菜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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