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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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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来,带着些微的喘息笑道:“我还可以,暂时不需要。”说着,稍稍挺直了脊背,又继续向前挪步。 他的回答并无那种刻意表现的毅然决然味道,却让朝露相信,即便是拖着这样的腿,他也会坚持走完全程。 她放下相机,怔怔地望着他,这个人明明走起路来是那么辛苦,可是,因为那股平静自得的气质,竟然不显狼狈。 “褚老师,快来这边坐。” “褚老师,过来休息一下,你好厉害呀!” 两个年轻的女孩子迎上来,对着那个拄着拐杖的男人招呼。 朝露这才发现,F大的补给点居然与曼森的相邻,那两个女孩子应该是该校的学生。 她转身回到了自己公司的位子坐好,眼睛却不时地瞄过去,连一旁的方蕴洲都发觉她的异动,“那个人居然走了二十五公里,难怪你会好奇。” 朝露没有否认,反而出神地接着他的话,说道:“也不光为了这个,我更好奇的是,对他来说,走那么长距离应该是件很累的事,但看他的样子,好像更多的是享受。” “所以你看,我说过,快乐并不是件很难的事,跟他比起来,你是不是应该有更多快乐的理由?” 朝露总觉得方蕴洲的话有什么地方让她听着不太顺耳,又说不出毛病,最终她还是啥也没说。 男子坐了下来,把拐杖挨着折叠桌放好,右手做着舒展手指的动作。 朝露心想,依靠单手撑了那么久的手杖,再不放松一下,只怕手就要痉挛了。 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生把一瓶矿泉水递向男子,传到半空又收了回来,脸色颇有些尴尬地将瓶盖拧开,才把水再次递出去。 “谢谢。” 他道了谢,接过水一连喝了几大口之后,他把瓶子置于两腿之间平放在椅子上,用大腿夹住,右手使劲儿拧好瓶盖,接着又从桌上拿了一瓶未开封的牛奶,用同样的办法打开了瓶盖。 “老师,你真有办法!”两个女生看得目瞪口呆。 目瞪口呆的岂止她们俩,朝露也被震住了。 “这就应了那句老话,办法总比困难多,呵。”他笑得很轻松,一点也没有故作逞强的味道。 略微扶了一下桌子,他探身从桌角的一叠纸杯里抽了两个,将牛奶注满,“你们做后勤也很辛苦,喝一点补充一下体能。对了……”他的视线突然往旁边一扫,吓得原本看着他的朝露立即心虚地低下头。“牛奶常温不好保存,你们要不要也来一点?” 他……是在问谁?朝露愣了愣。 “嘿,邻居!” 那是个称得上俏皮的声音,语气随兴又洒脱,却带着成熟男人的磁性,没有人会怀疑这个声音的主人适合做教育人的工作。 邻居?难道那个人最后的一句问话对象是她和方蕴洲? “谢谢,我……”她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窝有些凹,眼神深邃、坦荡澄澈,毫无疏离冷峻之感,见状,她忽然把原本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男子很快又倒了两杯牛奶,略侧过身,向朝露和方蕴洲扬了扬嘴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下午“听风竞走”活动结束后,朝露忙着收拾现场,等被公司的车送到家时已经十点多了,母亲贺蕊兰似乎睡了。 朝露近些年来很少看电视,这会儿因为洗完澡反而添了些精神,一时不想睡,加上头发没有完全乾,便打开了电视机,对于播什么节目她完全不在意,只是随便看看打发时间。她把音量调到最低,手里握着遥控器,眼睛盯着萤幕,心神却不知飞到了哪里。 过了不知多久,困意渐渐来袭,她打了个哈欠,准备上个厕所就关电视睡觉,出来时却听见母亲的房里似乎有被刻意压抑的呻吟。她心里一急,顾不得敲门就开门进去。 “妈!”打开房里的灯,只见贺蕊兰弓着身子缩在被子里,表情很痛苦,朝露趴到床前,伸出手摸摸她的额头,“你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贺蕊兰伸出一只手握住她,并试图坐起来,朝露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替她调整好枕头。 贺蕊兰坐好后,勉强笑了笑,“今天换浴室灯泡的时候闪了一下腰,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要是不困,就拿红花油给我揉揉。”说着,指了指对面的五斗柜。 朝露找来红花油,小心地撕开母亲之前自己贴的膏药片,替她揉搓起来,“妈,如果到早上还不舒服,我陪你去看医生。老实说,我不知道自己的手法对不对,也不知道你伤得多严重,我……” “我的伤不严重,倒是明天有件事让我担心。” “什么事?” “明天我还要去人家家里干活呢,我这样子……恐怕是干不了了。” “那就请假一天吧。”朝露没想太多,“我早就说了,既然我开始工作,你也不必再那么辛苦,我们省吃俭用,也不缺你一份薪水,你干脆辞职吧。” “你还没出嫁,我想替你存些嫁妆。”见朝露想要反驳,贺蕊兰又道:“好了,辞不辞这个以后再说,只是明天我非去不可。” 朝露的心里一动,“是……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人?” 贺蕊兰点头,“就是他。他一个人住虽也习惯,到底有些活儿是做不了的,吃喝方面恐怕只能胡乱打发。要是平时,让他回家一趟,和老爷子互相照应一天就行,只是我看他明天未必有力气回家……哦对了,他今天也去参加了你说的那个什么竞走,这才改了礼拜天去他那里,要不然,我原本都是礼拜六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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