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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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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玉趁隙一剑直刺进他的右肩,剑柄一转,令尔岱痛得不得不将陌刀换手,一刀砍断仍插在肩里的长剑,玄玉登时拋开手中的断剑朝身后一扬,紧跟在他后头的袁枢立即再拋上另一柄剑,接到剑后,玄玉拉剑出鞘不留给尔岱半点脱逃的机会,紧接着又再次举剑,将陌刀换至另一手的尔岱,忍着疼,试着用不熟练的左手挥刀挡了一阵,当他再次举刀时,玄玉一剑直抵在他的喉际上,制止住他所有的动作。 “天下人能容忍一个弒兄杀弟的储君吗?”望着他写满杀意的眼眸,尔岱屏息地向他提醒。 “我不曾弒兄?”玄玉手中的剑没有离开分毫。 “但你会杀弟。” “不错。” 尔岱满面不甘,“为何你不先杀了凤翔?”手下败将凤翔,乱国甚于他,却还能保住一命?而他不过是杀了个前皇戚,就得送上一命?未免也太下公平了。 玄玉冷冷应道:“我不杀凤翔,是因对凤翔来说,生不如死,死了,反倒是一种解脱。耻辱的活在他人脚下,对他,才是一种最大的折磨。” “你好狠的心……”尔岱万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断恨,反而竟是以另一种手法来报复凤翔。 “这是人生,不是儿戏。”玄玉锐目一瞪,“这道理,乐浪因你而明白了,而你,现下也得跟着他明白!” 赶在他动手前拚死一搏的尔岱,扬刀挥开了玄玉剌上前的剑尖时,举起右手自左手上的陌刀里再拉出另一柄短刀,趁玄王微愕应变不及时刺向他。 “殿下!”堂旭和袁枢在尔岱抽出刀时已冲上前,有伤在身的堂旭慢了一步,袁枢挥刀一手砍向尔岱的左肩,一手则紧紧握那柄短刀,一旁射来的快箭,硬生生地将尔岱逼退两步,在余丹波发另一箭前,尔岱大步冲至袁枢的面前,玄玉一把拉开还想护着他的袁枢,将剑直剌进尔岱的左胸里。 在那一刻,玄玉的脸上没有泪,他亦看不见尔岱的脸庞,他看见的是另一人,是那个早在他心中取代了手足之情的乐浪。 尔岱瞠大了双眼,站不住地一手紧捉住玄玉的肩头,以不信和不甘的眼神望着上方玄玉决绝的脸庞,然而,双目直视前方的玄王,完全不肯低首看他一眼。 “我不能把江山交给你。”玄玉面无表情的低语,语毕再将手中的长剑更刺进他的身体里。 受这一剑后,尔岱的身子缓缓往下滑,当玄玉不留情地拔剑转身走开时,尔岱跪在四起的风沙中,微眯着眼,试图想看清玄玉的背影,但在这时,他眼前所看见的却不是玄玉,而是石寅多年来总是站在他前方保护他的背影。 是那具宽阔的肩,领着他来到战场上,也是那道他依赖的身影,教会了他如何在战场上求生求胜,如何用手中的陌刀杀出一片未来。 他没忘记过石寅,他从没忘记,那张如父的脸庞。 这一辈子,他都活在矛盾之中,想等又不能等,既爱石寅又恨石寅。当他决定不再等待,想藉战争之手,将那些他没尽力去争取过的都拿至手中,可却已失了夺得天下的先机,当他终于明白石寅那片舍生救己之心,石寅也已离他而去。 许多人与事,是不能再重来一遍的,就在他错过之后。 当尔岱无声垂下头时,手中那柄石寅的陌刀亦自他的掌心中松开,风沙吹掠过他的脸庞,没有代他留下只字片语, “传旨?”决定速速结束这场内乱的玄玉大声喝令,“不降者,杀无赦!” 战场上人声再次沸腾,当奉命去逼降的兵士们部纷纷离开时,持弓的余丹波垂下手中之弓,默然地看着玄玉动也不动的背影,过了许久,立在原地的玄玉去取来军旗,将绣写着乐字的旗面自杆上取下,仔细折妥后,悄悄收至袖里。 余丹波深深喘了口气,始终都关在心底的伤痛,总算能够随着玄玉的动作释放出,那些在洛阳时他没来得及流,也不能在众人面前流的泪,化为眼前的风沙,跟随着风儿流浪到远处。 扬首远望西边坠落的夕日,风儿嘶声地在他耳边诉说着,这不过又是另一次的浴血归来,所谓的生与死,仅是沙场上的片景。 举步跟上玄玉前,余丹波回首看着身后乐浪的旗帜,以及远处的尧郡城。 日后这座尧郡城,将会一如往昔地繁华富庶,欲往长安的商队旅人,和那些来自西域的使节们,会如常地踏过尧郡城城门,但多年后,善忘的人们定不会行人记得这座战场上曾发生过何事,总有天,人们也都会忘记,忘记风沙里的背影,和那些流传在耳边的英雄之名。 冬卿仰起脸庞,直望着眼前一面面高耸的伏义营军旗,在她前方,是列队整齐,等着她交出九江城的伏羲营大军、 袁天印的赌法,就是开城出降,而领头出降者,还是身为太子妃的冬卿。 在这之前,除了冬卿之外,其余九江城里轩辕营的将士们全都反对这么做,但这其中,却不包括燕子楼,事实上,在冬卿下令之前,燕子楼与袁天印皆已率军离城中,现下伴在冬卿身旁一块站在九江城城桥这端的人,分别是已断了一臂的顾长空,与坚持不走的洛阳太守康定宴。 太子妃与楚郡王,加上一个洛阳太守齐出城败降,这对趟奔来说是莫大的胜利,尤其是在听闻狄万岁已死在余丹波之手后,眼前的胜利,方可稍稍弭平趟奔心卞那份痛失爱徒的伤痛,也可藉此提振伏羲营的士气。 阴霾的大色下,陷于烽火多时如今已经偃兵息鼓的九江城,此刻城内城外笼罩在一片大雾与等待的沉默中,率领伏羲营大军的赵奔,等着城桥另一头的太子妃率众渡桥出降,而冬卿也在等,但她等的却是另两个不在她身旁的人, 飘浮在空气中的阵阵白雾,令趟奔看下清远处冬卿的脸庞,等候许久,就是迟迟不见冬卿越桥而来,当赵奔等得不耐,欲遣人上前一催时,某种类似马蹄、又似重物辗过大地的声音,自雾中缓缓传来。 手按着腰际上的陌刀,顾长空很想亲自上前砍上赵奔两刀,在听见那阵声音后,他更是耐不住性子地往冬卿的身旁靠,准备随时一把拖走她,神情自若的冬卿,怕他小不忍乱大谋,忙偷偷按着他的手示意他别在伏羲营的面前露出半分异状。 不久,发觉不对劲的趟奔,深伯中了埋伏遂命大队上前越桥去逮已出城的敌方,可原本听来像是仍在远方的古怪音息,此时却以疾快的速度愈逼愈近,仿佛在下一刻即将抵达?轰隆隆的声音,其震天价响之势,令所行人都忍不住想掩住双耳。坐在马背上的赵奔紧拉住缰绳,在挥散不开的浓雾中搜寻音源究竟是来自何处,当声音大到一个极点时,在迷雾中听来有若千军万马,宽广的城桥亦开始随声震动,定在上头的人马被震得几乎站不住,迷蒙的水气忽然大量蔓延在空气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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