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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往昔在太原呼风唤雨,此刻,头颅皆与身躯分了多的三十位异姓王爷,在盒中,目不瞑、口微张,死前的惊悸,犹存在脸上无法散去。

  当奉旨拿下云州的闵禄,开始对堂上的凤翔细禀战果之时,至此,始终无法得知云州消息的众人,终于知道在闵禄到了云州后发生了何事。

  虽然凤翔三令五申,不得杀败将兵士,入城后更不能妄动百姓一根寒毛,但身为主谋的异姓王们的下场可就截然不同,不但身首异处,每座王府、私宅全遭血洗,家眷子女、奴仆家丁,无一放过,彻底遭到斩草除根。

  “诸位大人,盒里的东西,都看仔细了?”听完了闵禄的禀报,在堂上人人皆目瞪口呆之际,高坐在堂上的凤翔,一手撑着下颔懒懒地问。

  “王爷,虽说你乃太原总管,但未读圣谕即擅斩朝庭命官司——”好不容易才自惊骇中回过神来的太守霍几道,紫胀着一张脸,才想痛斥几句,却遭凤翔冷声截断。

  “你说什么?”残忍的笑意在凤翔的嘴角跃动,“朝庭命官?”

  “我……”被他眼中的杀意震慑住,霍风道的理直气壮霎时成了怯嚅。

  “拥兵叛变、意图颠覆朝庭,此等贼人,本就是人人得而诛之!”凤翔拍案站起,厉声喝道:“本王所斩的,不是什么朝庭命官,而是大逆不道的叛贼!”

  “但——”

  为免霍几道日后将会被凤翔盯上,或最惹来杀身之祸,一旁的官员忙扯住他的衣角,直向他摇首要他别再说下去。

  “日后,谁若胆敢背叛朝庭、阴谋造反。”凤翔先是以凶狠的目光扫视堂上的众官一眼,而后猛然伸手朝地上人头一抬,“盒里装的就是榜样!宽广的堂上,众官员噤若寒蝉,惟有窗外雪花飘坠之声,与凤翔余音袅袅不断的震喝声,两两相应。

  “这老三,他好狠的心……”

  在宫中得知消息的灵恩,难以置信地搁下手中所合的摺子,并为了凤翔所做的种种而皱紧了眉心。

  “太子想参宣王一本?”为他携来消息的门人甘培露,站在案前审视完他的神情后,半猜测地问。

  “参他?”灵恩将眼眸自摺子里拉回来,静摆在他身上。

  他徐徐提供一条罪状,“不请圣谕即斩朝庭命官。”

  灵恩扬手一扔,将摺子扔飞了老远,“哼,老三扛了个诛杀乱党的大旗,斩得理直气壮,我能参他什么?”

  “问题是,本原的异姓王们,真有谋反吗?”舒舒服服待太原的那些异姓王,有必要放弃安稳富裕的生话,铤而走险拥立不知要何时才能主事的前幼帝?且是在头上有个朝庭派去监视的太原总管的眼下,不理会朝庭咧咧地蛮干?早就知道这里头有谱的灵恩,没好气地问:“就算没有,老三定也会替他们安上一个,况且人全死尽了,现下死无对证,你又能奈地如何?”“难道太子就这样任宣王风光返京请功?”若是如此,那太子所能掌控的地方日后不就少了一个?灵恩朝他摇了摇头,“以老三的性子来看,在邀功之他会先行请罪。”

  “做做样子?”

  “难不成你以为他真有心认什么过?”灵恩甚是不以然,“他是在给父皇一个台阶下,父皇早就有心除掉太原的异姓王们,现下凤翔借谋反之名这么一做,不但顺了父皇心意,也为父皇日后在朝上提供了个诛王的好借口。”

  “那………”

  “再怎么说,老三好歹也在太原捱了三年苦日子,暂且就由他吧。”木已成舟,现下也改变不了什么,只好大日后作预防,“叫太原那边的人把他看紧一点,日后,老三一有风吹草动,我要马上知情。”

  “是。”甘培露在回答后又再开口,“还有一事,大将军石寅派人回京,说是晋王诸兵三十万,自请讨伐益州。”

  灵恩意外地回过头来,万没想到尔岱竟也选在这节骨眼上动起来,他深吸了口气,往后重重一靠,两眼直视着殿上的装饰。

  “殿下?”

  “老五那个闷葫芦,自小就是事事都往心里搁,谁也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灵恩仰首看着殿上所绘的金龙,眼底抹上了一份深思,“他还有个习惯,没把握的事,他不会出手。”自尔岱十三岁起,父皇就将他交给石寅,这些年下来,尔岱早已不是个孩子了,此次尔岱会主动请兵,想必是有绝对的把握。

  “殿下打算怎么办?”

  他决定以静制动,“就等老五拿下益州再说。”

  眼下长安、洛阳与太原,这三京皆已落入他皇家之手,目前就剩益州犹未收归已有,一旦全国三军统整,兵马粮革备齐,父皇就将率大军挥兵南下,败了南国将天下国土一统。

  在那之前,他必须着眼于大局,可不能就在这时断了皇弟们的羽翼。现下皇弟们的所做所为,皆是为了朝廷,皆是为了助父皇一统天下,即使背地里他们藏有不轨之图、有意借此培植自个儿的势力,在将来举国攻南之时,他还得靠这些皇弟们效力。

  因此,有功,他们尽管去拿,在江山一统前,他可以等也可以忍,但,他们可就千万不要有过。

  千万,别有把柄栽在他手坐头。

  “师傅若是来告诉我太原那方面的消息,那可免了,二叔已来这说过一回。”

  夜深未睡的玄玉,在书斋大们遭袁天印开启后,抬首看了他下眼,又再继续埋首案上公务。

  “我是来告诉王爷好消息的。”把门带上后,心情甚好的袁天印,信步走至他的案旁。

  “好消息?”

  “上回在咱们离开轩辕营后,余丹波与乐浪就对上了,前阵子还当着营里众军员的面,在校场上比划了三个日夜。”找了位置坐下后,袁天印边跷起脚边对他咧着笑。

  玄玉一脸错愕,“他们打了三天三夜?”素无交集,也不往来的那两人,是怎么对上的?

  “可不是?”

  “谁胜谁负?”边瞧着他边心生纳闷的玄玉,虽是不解,但对结果也很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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