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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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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业所里,业务员一一将货车开入仓库,何丝丝仔细抄下里程数,之后再收回车钥匙锁入保险箱,这是每天下班前的例行工作,为了赶下班,尤其周五,大家动作都很迅速。 但是今天大家没急着走,因为经理又开赌盘了。 白板从中间又画了条分隔线,分别写着“有”跟“没有”,转眼七个人已经站在“没有”前面,下定不离脚,只有胖小刘没进入状况,还站在旁边傻愣愣的。 “老大,今天赌什么?什么叫有?什么叫没有?”小刘指着白板问。 “我今天偷听到何大小姐跟朋友说,明天她要和元大总经理相约去买结婚钻戒,我们在赌结果。嘿嘿!”老大志回答着。 “真的啊?那我知道了。”小刘眼睛发亮,搓着手掌心,心想他们既然已走到要选结婚戒指这一步了,元大总经理再怎么心不在焉,也不可能视婚姻如儿戏吧?他当然没有反悔的余地、一定会去的嘛! 于是小刘信心满满的往“有”那一边站去,准备收回失土、大捞一笔。 “经理,你们很无聊耶!拿我的幸福去赌,很不道德耶!”何丝丝与同事情谊深厚,也不见外,可是他们每次都拿她开玩笑,她实在又好气又好笑。 “照例两千,决定了的人请在白板签名,答案星期一再由何大小姐亲自揭晓。”老大志赌性坚强,率先在“没有”那边签下大名。 其他人赌性也不遑多让,一下子“没有”那边就签满了七个名字。 小刘老神在在的,在“有”那边签名,而且还签得超级大字,并慎重其事的在名字旁画了一颗闪闪发光的大钻石,以及一叠仟元钞票。 “你们……爱赌就去赌吧!谁输了钱都别怪我!”好赌之人,神仙难救!何丝丝大发娇瞠,不理他们了。 别人的快乐都建筑在她的痛苦上,有谁知道她已经为了明天之约,而搞得自己神魂不宁、心烦意乱了呢? 但是,老天爷,能不能求求您让可怜的小刘赢一次?不要再让他太太打电话来跟她抱怨——小刘又输钱了,何小姐你就不能好心点帮他一次吗…… 何丝丝走出公司时,仰起头对着已经罩下黑幕的天空祈求着。 “丝丝。”何丝丝正想朝计程车招手,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翩然回头一看,洪威保已经站在她身边。 洪威保很帅,身材和五官都不在元敬淮之下,但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还是觉得元敬淮是世上最帅,当然啦,也最酷——残酷——的男人。 “威保,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特地来等你下班的。” “是吗?等多久了?怎不进去喊我?外面很冷呢!”何丝丝一向的轻声细语以及为人着想。 “没等太久,你不用担心。不过还真是有点冷。”洪威保故意瑟缩一下肩膀,惹笑了何丝丝。 唉!这么温柔美丽的女人,连笑都惹人爱怜。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何丝丝收起笑容,赧色瞬间浮上脸庞,除了元敬淮,她不曾留意过别人的眼光,所以洪威保此刻的注视令她浑身不自在。 “走吧!我请你吃晚饭,我最近发现一家餐厅的牛排超好吃的,你不是很喜欢吃牛排吗?” “可是……” “怕敬淮在家等你吗?”洪威保呵呵笑了两声。“你放心,他晚上有饭局,对方是个爱续摊的难缠人物,我敢保证,就算我们去吃完晚饭再看场电影,你一定还比他早到家……不过话说回来,你比他晚回家又怎样呢?” 何丝丝轻蹙起眉心,不知洪威保话中是否有嘲弄意味。但想想也是,她回去也是窝在厨房吃泡面,难得有人请吃好料的,她为什么要拒绝呢?而且诚如洪威保所说,她比元敬淮晚回去,又怎样呢? 她为什么从来没这样想过?每次时间一到,她这只鸽子就自动乖乖回自己熟悉的窝,哪怕窝里冰冷冷的,主人又不在。 “你说的也有道理。” “绝对是的。”洪威保连连点头挂保证。 “好吧。”何丝丝松懈情绪,露出一抹淡到不行、却也美到不行的微笑。 说真的,洪威保被她迷住,他好费力才将自己的眼光从她那醇酒般的笑靥里移开。 几年来她的一举一动常常惹他注目,若非她心属元敬淮,他早展开追求了。 元敬淮如果这次还想不开,硬是让何丝丝从手中溜走,那么,休怪他会在第一时间赶来“抽丝”! “餐厅就在前面不远,有兴致散步过去吗?希望你不至于饿到不想走路。”洪威保的表情总是诚恳又柔和,不似元敬淮俊逸的脸上老是堆着霸道和狂傲,全世界都不在他眼里,包括忠心追随的女人,也在被他忽视的范围内。 而洪威保说话的声调四平八稳又有磁性,不似元敬淮的低沉。 “好啊,我们走过去。”面对一个亲切的好人,何丝丝也觉得轻松起来。 元敬淮不比他的朋友好,但她就是被他勾了魂,她的世界以他为中心,她精力充沛的绕着他转。 如今,她累了,该是栖息的时候了吧?! “丝丝,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并肩走了几步,洪威保开口问。 “你问啊!”何丝丝侧过脸给予一个微笑。 “我的问题可能很直接,你若觉得我唐突,可以用沉默回答我。” “威保……又不是不熟,你有必要这么客气吗?”何丝丝的笑容又拉开些,觉得洪威保君子过头。 “呵!”洪威保也笑起自己过分的小心和慎重。 “你问吧!如果你想问我对于明天和敬淮的约定,我有几分把握,那么我会回答你,一点把握也没有。”何丝丝自嘲的能力也不弱,她眼光柔柔的,嘴角勾起的笑竟是那么凄楚。 “我要问的是,这几年来,你跟敬淮在一起快乐吗?”洪威保站定脚步,眼光锁住她。 何丝丝果真被他的问题给震慑住了。 她快乐吗?她竟从没细想过这个问题。 她这才惊觉,她只知道要爱,一直在付出爱,却有那么多的自身问题被自己忘怀。她爱得忘了自己,别人当然就无从记得她。 她快乐吗?她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甚至不知自己快不快乐。 “那么,你痛苦吗?”洪威保见她陷入思索,他忍不住用反话再问一次。 痛苦吗?他这样一问,她倒觉得一标中的。 老天,爱元敬淮竟然使她痛苦! “威保,不要问了。你的两个问题,我都回答不出来。其他的,你也不必再问。”何丝丝退缩了,她不想再思考、回答任何问题。 洪威保点点头。她不快乐、她痛苦,他全看出来了。 “离开敬淮吧!丝丝。”以元敬淮的朋友立场而说出这样的话,洪威保是不仁不义,但若以怜惜何丝丝的立场而言,他却真心善意。 何丝丝这样的女人该被爱、被疼惜,而不是一再被元敬淮视为无物,要就来抱抱,不要就走开,免得挡阳光阻碍视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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