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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哎哟,有烫到你吗?”女人佯装诧异地大叫。“不会吧,我确定你的手移开了才按下按钮耶!磊,人家只是想体贴你家的女佣,觉得这么晚了,应该让她早点回去睡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啦~~你知道的~~”

  见柯冠磊迅速地走了过来,书咏赶紧把自己的手放在水龙头下方冲冷水,面不改色地道:“我没事,你的确没有烫到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冲个冷水就好了。”她当然知道这女人是故意烫伤她的,不过,就算她跟柯冠磊告状又有什么用?只是自讨没趣罢了,没意义。

  柯冠磊拧起粗黑的浓眉,盯着她被烫红的手。“需要用冰块冰敷吗?”

  “不用。”书咏的眼神还是不肯与他交会,她倔强地道:“只是被一点点水花溅到,真的没事,我可以回房了吗?”

  他的表情有些恼怒,像是气愤她为何连看都不看他似的。“你回房吧。”

  书咏如获大赦般飞快离开厨房,坦白说,她的手被热水烫得好痛,可心弦更痛,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书咏离开后,柯冠磊冷厉地瞪着女人,浑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势,逼问道:“你是故意的吧?故意去烫她的手?”方才的浓情密意已荡然无存。

  “我、我……”即便在男人圈里打滚许久,女人还是被他严峻的模样吓到语无伦次。“不是不是那样,我真的只是……又不是故意的……”

  柯冠磊狠狠扣住她的手,看到她脸上痛苦的表情,阴沉地下令。“我只是找你回来演场戏,没有叫你做其他事!滚吧!你该得到的酬劳明天会汇入你的账户,以后不准再出现在我面前。”

  “是,我知道了。”女人抚着发疼的手,忙不迭地逃窜到客房,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打电话叫车离去,真是的,这个男人表面上抱着她,可自从那个女佣出现后,眼神却一直紧紧盯着女佣,什么啊?难道身材妖娆的她比不上一名女仆?所以故意耍个手段恶整一下那女仆罢了,他干么这么生气啊?

  不管怎样,她都不想再接近那个宛如冰块的恐怖男人了,快逃吧!

  转眼之间,厨房只剩下柯冠磊一个人了,他目光如炬地瞪着热水瓶,想到书咏刚刚那盛满痛苦的双眼,他轻皱起眉,她明明被烫成那样,为何还嘴硬地说不需要冰敷,匆匆逃回自己房间?她就这么讨厌看到他吗?

  下一秒,柯冠磊发现自己居然打开冰箱冷冻库的门,拿出一个小巧的冰敷袋。

  “你在做什么?既然她说不需要,就不用你多事!”他怒斥自己,冰敷袋仿佛成了烫手山芋,又被他粗鲁地扔回原位。

  他故意花钱叫一个女人回家演一场戏,还挑三更半夜把书咏吵起来,就是为了让她觉得很难堪,只要她越难堪,他就越开心!

  可为何一看到她受伤的神情,他的肺腑就莫名其妙地纠结在一起,一点都不快乐呢?

  他不是计划要好好报复岑书咏吗?这是她欠他的,她应当偿还。但,为何每次接触到她那盛满忧愁的盈盈水眸时,他的心就好像被怪异的力道拉扯着,胸口感觉很闷很闷……

  搞什么?

  柯冠磊狠狠地朝墙壁捶了一拳,他不肯承认自己对她除了恨以外,还有别的情愫,他绝不承认……

  隔天,管家拿了两条药膏给书咏。

  “这是什么?”

  “先生交代我拿给你的。”管家顿了下,继续解释道:“这是上好的烫伤药膏,绿色这一条可以舒缓疼痛,镇定清凉;红色这一条则可以消除烫伤的疤痕,是纯正中药提炼的,非常有效。”

  书咏怔怔地望着药膏,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他……他为何要派人拿药膏给她?他不是不关心她吗?不,应该说看到她越痛苦,他就越得意啊!为何还要管她有没有受伤呢?

  唉,不懂不懂,她真的不懂柯冠磊在想什么?

  书咏走回自己的房间,坐在床沿落寞地想着,来到香港已经快一个星期了,这几天她都过得忐忑不安,战战兢兢——

  白天,她起床后,在管家的招呼下到楼下用早餐,虽然从没遇过柯冠磊,但她怕他会突然出现,所以每顿早餐都胡乱吃个几口就说饱了;晚上,她则紧张到坐立难安,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分,却还是怕他突然闯进来,或被他叫到他房间完成上次没完成的事……

  唉,她的人生为何会变成这样?

  思绪纷乱的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绒布袋,缓缓取出纯银手链,紧紧握在掌心,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飘飘荡荡的浮萍,没有归属感,每当她紧张无助时,只能悄悄取出手链,一遍又一遍地抚摸它,藉此获得力量和勇气。

  就像过去那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一样,她总是望着手链默默流泪,不断回想着她跟冠磊之间的甜蜜画面,包括那些欢笑、那些梦幻的誓言……

  泪水凝聚在眼眶里,书咏梗着声,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他很恨我,毕竟我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狠狠地背叛了他,所以这一切的惩罚都是我应得的,是我先辜负了他,都是我的错……”

  书咏长长地叹了口气,抹去眼角的泪,不想让自己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她突然想到,自己到香港后都还没有打电话回台湾报平安,她知道兆轩和毓芬姊都很关心她,她该打通电话给他们才是。

  其实前几天,她就有想过要和他们联系,但柯冠磊没收了她的手机,且她真的很难接受自己的新身分,面对他们的关怀询问,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不过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她总是该打个电话给他们,免得大家为她操心。

  打定主意后,书咏拿起床边的电话,拨打给谢兆轩。

  “谢兆轩,您好!”彼端很快传来一道尔雅的嗓音。

  书咏轻唤道:“兆轩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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