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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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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这是贺意随自然醒后的第一个反应。 他的生物钟与别人不同,下午三时才是他的早饭时间,而这个时候,通常很难叫到外卖,因为午饭时间已过,晚餐又还没有开始,所以,基本上,他的早饭很难吃得惬意。 在床上赖了两分钟,将所有熟悉的小吃店在心里像放电影一般过了一遍,确定这个时候如果不想吃西餐,就只有路口那家粥店还勉强可以接受之后,他才起床开门。 “纪遥。”睁眼第一件事,清点所有物品。在这个家里,只有那小子是活物,需要时时刻刻关注他的方位。 没有人回答。 看来是不在家。 他摇摇头,精神抖擞地走进洗手间。 咦?“不会吧?”他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贺意随退出来,愣愣地看了看四周,一尘不染的家具、干净的地板、明亮的窗户,再低下头看看,积了两大盆的脏衣服都不见了,就连那一股时时刻刻弥漫在厕所里的臭袜子味道都变没了!地砖焕然一新,不锈钢的水龙头如镀了一层银般,亮白晃眼。他眨眨眼,再眨眨眼,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他和纪遥两大懒鬼住了三年的家。 他是遇见画中仙了吗?就像小时候听的神话故事一样,趁他睡觉的时候,画中的仙女走出来,帮他料理家事,做好早饭…… 想到早饭,一股诱人的食物香气已将他肚子里的馋虫一个个勾了起来。顾不得洗漱,转身奔进餐厅。 没错,就是它! 桂花莲藕粥。 他刚刚还躺在床上想得流口水的食物。 怎么会?怎么这么巧? 他傻呆呆地愣住了。 “咦?你醒了?” 他猛地回头,看到蝈蝈手上拎着的空脸盆。 “这是……你做的?” 蝈蝈甜甜地笑,“是啊,你不让我动吸尘器,我只好拿扫帚抹布出气。” “嗄?”她是不是理会错了他的意思? 不过,那粥闻起来还真是香。 贺意随吞了口口水。 “你还没洗脸吧?快去洗洗过来吃啊。”蝈蝈一边朝洗手间走,一边笑说,“我真还没见过比你更会睡的人耶。” 贺意随干笑两声,有些不好意思。 洗漱完毕,坐到餐桌前。清爽、甘甜,带着温热的粥被送入口中,贺意随内心的歉意也开始升到了顶点。 “纪遥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蝈蝈皱了皱眉,“你今天老是在找他,你对他管那么严做什么?” “噗。”一口粥喷了出来,差点被呛住,“我管他严?” “不是吗?小孩子嘛,又是放暑假,当然比较贪玩一点,你老是管他,想把他拴在裤腰带上,时时刻刻盯着他,他不反感才怪。我看哪,他跑出去一整天,不敢见你的面,就是物极必反的反应。” “他不敢见我的面?”贺意随两眼直翻,一副被噎到的表情。该死的,她到底知不知道,让纪遥避之惟恐不及的人到底是谁? 不过话又说回来,昨天纪遥是怎么跟他保证的?他说了要带蝈蝈出去逛逛的,自己反倒人影都不见,让人家在家里做了一天的帮佣,真是太过分了。 他这个做哥哥的,可再不能由着他胡来。 “你等等,我给他打个电话。”他狠狠吞下一口粥,拿来手机。 一遍不通,两遍不通,三遍四遍……仍然不通。 “妈的,臭小子!” “哎呀,你骂人会带坏他的唉。”蝈蝈还搞不清楚状况地挑他的刺。 贺意随不由得泄气。 “别生气了,小孩子要慢慢教。” “小孩子?”贺意随从碗沿上抬起眼来睨她,“对了,你多大?”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是吗,什么时候?”他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问过这个问题。 “就是在网上啊。不过,你那时候干吗要说自己只有十九岁?你是故意说得只比我大一岁的吧?恶心。” 她嘴里说着恶心,脸上却笑得好比一朵盛开的花。 贺意随端着碗,瞪着她,表情痛苦得刚像吞吃了一只苍蝇。 有苦说不出啊,唉,想哭哭不出。 “怎么了?不好吃?”蝈蝈收了笑,疑惑地看他。 他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浓黑的眉毛习惯性地蹙起,“就是啊,饿得要死了却只有粥喝,你不会做饭吗?” “嗄?可你刚刚还说……” “对吧?你不会做饭是不是?”他重重地放下碗,嘴角轻蔑地撇了撇。 蝈蝈的神色突然黯淡了下来,默默地收着碗,不言不语。 贺意随的心揪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说过这样过分的话,尤其是对一个还不太熟悉的女孩子,但,他却非说不可。 狠一狠心,别过脸去,猛然看到阳台上,随风飘动着的长长短短的衣服,他的眼瞪大了。 天哪! “你在干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吗?”他跳起来,捉住她的肩,冲着她做变身狮吼,“谁要你洗内裤的?是谁要你洗我的内裤?” 蝈蝈无助地看着他,被他晃得头晕。 躲了一天的纪遥被愤怒的狮子派下一个艰巨的任务。 如果他不能把蝈蝈小姐心甘情愿地送上飞机,他就不要回来了。 虽然,他并不是非住在这里不可,但,就这样被表哥赶出来,在亲戚面前,他的面子多多少少有些搁不住,所以,还是乖乖执行任务比较好。 “蝈蝈,看电视哪?”他挂着一脸谄媚地笑,在蝈蝈身边坐下来。 “嗯。”明显的心不在焉。 纪遥的自尊心有些受损。他耶,堂堂“誉满中学”的一大校草,迂尊降贵地来跟她这个丑八怪说话,她居然还不放在眼里,气死他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毫不客气地单刀直入,跟这种人,没有必要讲什么策略。 “什么?” “我问你什么时候走!”加重的语气带着明显不悦。 蝈蝈看着他,沉默了一下,“是他要你来问的?” “呃……”在她清澈的眼神注视之下,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狼狈,“是。” 她仍然看着他,良久,良久,久到他几乎就要脱口说出“表哥不是你的亲爱的”的时候,她终于转过头去。 “知道了。”她的腿蜷在沙发上,双手环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两眼盯着电视,电视里有个女人笑着对她说:“女人,就该对自己好一些。” 那一瞬间,纪遥觉出自己的残忍。 骄阳烈烈,桐木栖栖。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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