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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这一次,已经不同于往日,只是私底下和太子妃呼延冉珠交相示好,结拜姐妹了。

  这一次,是要兵刃相向,拼死一搏。

  成败在此一举,输了便是输个彻底!

  我咬了咬牙,奔出帐外,一边跑,一边轻轻撮唇吹了声口哨。哨声才响过,“满月”就到了。它得意洋洋地站在我的面前,鼻子里“呼哧呼哧”地喷着气。

  我爱怜地摸了摸它的头。

  “满月,满月。这一次就全靠你了。”

  “满月”是蕖丹送给我的第二匹马,它被交到我手里的时候还是一匹小马驹,身子是雪白的,四蹄却漆黑如墨,鼻梁上也有一圈黑色的鬃毛,看起来像一颗美人痣,

  我为它取名“满月”,便是希望月圆人马常团圆。

  希望它在我手里,不会如“彤云”那样短命。

  第五章 亡命

  夏夜的草原,繁星点点。一轮明月当空,映得繁盛的长草如一条墨绿色的长毯,其中点缀着红的、白的、蓝的……不知名的野花,在夜风中招摇款摆。

  我无心欣赏美景,一路策马狂奔。

  虽然明知道能赶上单于大军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无论如何,我也得试一试,否则,让我只是坐等噩耗的来临,我怕自己会发疯。

  再说,我已远不是初来王庭时那个只会坏事的小丫头了。

  放眼整个王庭,除了寥寥几个骑术高手之外,我已鲜少能遇敌手。其中当然还包括蕖丹。

  那时候他还曾经笑说,不知道我这样拼了命地学骑马是为了什么。我当然不会告诉他,学好骑术是为了逃命。

  终有一日,我会带着他父亲的项上人头,骑上他送我的“满月”,永远永远地逃离他的视线。

  不,还不到那个时候,我已经在做着与他的利益相违背的事情。

  夜风呼啸着拂过我的脸庞,山峦的影子飞速后掠,我心头忽然一阵凄凉,想到蕖丹那一张始终微笑着的孩子气的脸庞。

  也许,他最大的悲哀不是生于帝王之家,而是认识了我!

  然而,即便不是我,当他的命运被他的母亲推向草原之王这个终点的时候,已经注定无法获得幸福与安宁。

  可怜的孩子!

  天近拂晓,薄雾却升了起来,初时还见清朗,等到云层遮住了太阳,无处可去的雾气就迷茫了天地,瞬间连十几步外的棘草都模糊不清了。

  漫天大雾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如此浓雾,我不敢纵马,只得小心翼翼地勒缰缓行。

  此际,若单于大军就在咫尺,我也看不到了。

  但,这是不是表示,他们也找不到冒顿和伏琅了呢?

  一路不辨方向地独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脚底已不再是绿毯似的长草,漠漠黄沙,在浓雾里若隐若现。

  我心头一阵激动。

  对了!我竟然误打误撞地走对了路!

  这里,已经接近乌兰布和沙漠的边缘。我将小指弯起来,放入嘴中,清亮的哨声从我的唇边缓缓逸出,细细一线,直达天际,而后急转直下,化为低吟,慢慢地吹出旋律。

  那原是一首非常欢快的电子舞曲,也是我作为丁可儿存在时,最喜欢哼唱的一支歌。

  后来因为伏琅,我以为他是巴图鲁派来监视我的奸细,对他不满意的时候,或是想家的时候,我都会哼上一段。

  渐渐地,伏琅听得熟了,居然用竹哨把它给吹了出来。

  只是活泼欢快的旋律却变成低吟回旋之声,不过竟也别有一番韵味。

  我缠了他几次,他终于为我编了一只竹哨,可惜我却一直学不会,只凭着以前好玩时习得的一点口哨技巧,将整支曲子用口哨吹了出来。

  “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我神经比较大,不怕不怕不怕啦,胆怯只会让自己更憔悴,麻痹也是勇敢表现。

  一个人睡也不怕不怕啦,勇气当棉被,夜晚再黑我就当看不见,太阳一定就快出现……”

  清亮的哨音在雾中盘旋低回,不同于牧羊人常吹的竹哨,声音更要短促一些,泠泠的如空谷流泉。

  如果伏琅听到,他一定知道是我!

  我漫无目的地吹着口哨,信马由缰,一遍又一遍,支撑着我的唯一信念,是史书上的“冒顿单于”四个字。

  到了此刻,除了坚信,我已别无选择。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蓦地,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深浓的雾气之中,一人一骑如凝固的风景突兀地闯入视野。我激动得手指发颤,心口如揣了一头小鹿,“怦怦”跳个不停。

  这样呆了一会儿,那匹马像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不安地踢踏着沙地。

  我心念一动,哨声接着轻轻吹响。

  它果然朝我的方向奔了两步,还未到跟前,突然力尽,四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跪倒在沙地上。

  背上的人滚到一边,一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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