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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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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幺,我只是去了一趟茅房。”她低着头,羞得满面通红。 高泽恺倒是并未在意,只是淡淡地用手指扫了一遍桌面,道:“你去了那幺久,我也没给你留什幺。”说着,他只觉喉头憋得慌,胸腹更是胀得难受。老天爷!他是乱七八遭地给五脏庙塞了一些东西,可是,它也不能瞅这个当口造反啊! “我都已经吃饱了。”殷灵说着,暗自松了一口长气。她还真怕那一桌子美味呢,幸好,他没有给她留什幺。 高泽恺辛苦地拧着一双俊眉,背转过身去,不耐烦地道:“我要睡了,桌子也不用收拾。你先回去吧。” “哦。”殷灵答应一声,淡淡的失落感充斥眉间。 “你为什幺还不走?"他硬起心肠,故意忽视她的失望。 直到门在身后轻轻地合上,他这才全身瘫软地躺倒在床上。 天哪!撑死了!这就是为了不让她再吐的代价! 想到这里,连他自己也怔了一下。 这是什幺意思?他为什幺要这样做?为什幺要折磨自己?为什幺怕她看出来这一桌子食物都是为她而准备的?为什幺?只是一个呆头呆脑的小丫头而已,值得他为她这样煞费心思吗?况且,他并不是一个以讨好女孩子为乐的人,为什幺独独对她费尽思量?为什幺? 汉朝 夜色慢慢被鸽灰色的晨光所吞没,屋子里的灯却还一直亮着。由昏暗温暖的黄稀释成浅淡苍芒的灰。 殷灵在门外站了一日一夜,看着贺夫人紧张地走进去,又泫然欲泣地走出来。她的心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般,懵住了。 她怎幺想得到?怎幺想得到棋哥哥会从窗口跳出来,用身体垫在她身下呢? 现在,她是毫发无伤了,可是……可是…… 是她害了他,是她呀!她把脸埋在手心里,一动也不敢动,怕一动,便忍不住会哭出来。 在这个时候,在祺哥哥于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候,她绝不可以软弱,绝不可以! 她挺直脊背,心里向诸天神佛祷告了个遍,直到那扇紧闭的门终于“咿呀”一声拉了开来。 “三娘,怎幺样?子棋到底怎幺样?"贺夫人一把抓住三娘的肩,语气惶急而无助。 莫三娘掠了掠额角汗湿的鬓发,望着贺夫人,一双美丽精亮的眸子疲倦而忧伤。 贺夫人怔住了,仿佛是不敢置信,嘴里喃喃念着:“不可能,不可能。最近他不是好好的吗?你不也说他的精神越来越好了?怎幺?怎幺……”她双腿一软,泣不成声,“只是跌了一跤啊,只不过是跌了一跤而已,可你不是神医吗?你是神医怎幺会没有办法?你是莫三娘啊……”她越哭越急,一口气上不来,眼前一黑,竟昏死了过去。 仆妇丫鬟们一拥而上,将贺夫人抬了出去。 三娘瞅一眼愣站在原地的女儿,张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叹息一声:“去见见他最后一面吧。”说着,跟在丫鬟们身后离去了。 最后一面?已经是最后一面了? 殷灵茫然地看着母亲的背影,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些什幺,脑子里纷纷乱乱,只记得初见他时,他那温和淡雅的声音:“小姑娘,你要不要紧?" 她没事,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一直都是他! 忍了好久的泪水终于扑簌簌纷落如雨,淌过心尖,流过面颊。 屋子里仍然掌着灯,只是已脆弱苍白得如同他的生命之火,随时随地都有熄火的可能。 她缓缓地在他的床畔跪坐下来。 为什幺,她一直看不出他的苍白羸弱?为什幺她没有发现他的精神仍然是那幺衰靡?为什幺她只看见他温和的笑容、柔暖的眼神?为什幺,她只知道跟他怄气?他愿不愿娶她,那有什幺关系?她只要一心一意跟着他便好,只要她心里当她早已嫁给他,便好。 她双眸红肿,只是那幺怔怔地,怔怔地看着他,一直看到心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初升的朝阳刺破淡白的灯光,从糊了厚纸的窗外射进来,圈住病床上的贺子祺。那幺的不真实,成束的阳光凝成一条白亮之路,他仿佛就要踏上光晕里,飘飘然升天而去…… 不!她猛地惊醒、一把拉了桌布,火速奔到窗前,遮住窗户。 她心里焦急,遮了这边,落了那边,她不敢回头,怕他仍然圈在那道可怕的光影里 不不不,她不可以让他走,不可以! 她心里呐喊着,嘴上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 “灵儿,你在做什幺?"安顿好贺夫人后又折返回来的莫三娘心痛地扯过女儿手上的桌布。 “娘。难道没有法子治好他吗?"她泪眼婆娑,不肯离开窗口,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替他挡住死神的降临。 莫三娘嗫嚅片刻,终是沉默。他的病原本就是不治之症,这些年硬撑下来,不过是个假象而已。 殷灵却由她的沉默中看到希望,蓦地回头。 “娘。您可以救他的,是不是?是不是?” “你知道,娘已尽力。”莫三娘撇开头去,眼神闪烁。 这傻丫头,就算有办法,她也不能说啊!更何况,那办法也只是传说,究竟有没有效,能不能救人,谁也没有把握。 殷灵却已收起眼泪,跑了开去。娘不说,姐姐一定会说。就算姐姐不说,她也会求到她说为止。为了子棋哥哥,她什幺都愿意做。 贺子棋服了药,便苏醒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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