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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着头的小梅,等了好久,没听见主子的怒斥,她缓缓的抬起头偷瞄。

  雨澄睨了她一眼,苦笑着:“你这丫头,平时胆小无识,真正紧要关头,倒是有一番出奇的见解。”

  这声调,听来不像是在骂人,小梅思忖了半晌,才了悟主子是在赞扬她。

  能让聪明、美丽的主子赞美,小梅笑的好开心。“格格,我不是一无是处的,是不是?”

  雨澄睨了小梅一眼,但笑不语。

  “我不是没有用的笨丫鬟了。”小梅好高兴。

  宫里的其他婢女,各人都有几样才艺;就只有她,一样也学不会,害得其他宫女姐姐都笑她笨。

  还好格格愿意留她服侍,她才没被逐出宫去。

  “我不是没有用的……”

  小梅高兴的直嚷着,但轿子外突然响起的鞭炮声,吓得她连忙捂住耳朵,身子也蜷缩着。

  雨澄也被轰轰响起的鞭炮声,吓了一跳。

  轿夫似乎也被吓着了,因为轿子陡地往下坠,主仆俩都被摔疼了。

  热闹的街上,挤满了人潮,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从街头一直连到街尾。

  原本热热闹闹的一桩喜事,却因为一名妇人挡在门口,一脸的怒样,使所有的锣鼓声皆停,连鞭炮声尾,似乎也被骇着一般,三三两两的发几个响声后,便歇止了。

  众人指指点点的,等着看这场城里有史以来最浩大的婚礼,也是最离奇的一桩婚事。

  “娘,您何苦呢?”

  高大俊俏的新郎倌跃下马背后,笔直的走向挡在家门口,摆明要阻挠这桩婚姻的娘亲。

  妇人——姚桂花,年约五十来岁,身材丰腴,当家作主多年,威严的神情可不输一般掌家的老爷子。

  “我何苦?!”姚桂花冷笑着。“要不是你爹死得早,我何苦拼死拼活的撑着这个家,何苦为了儿子的婚事站在大门口,让众人指指点点,教人看笑话!”

  “娘……”

  元官劭龙堪称百年以来最威风的新郎倌,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即使是状元郎,也未必有这等威风的场面。

  但他脸上没有一丝当新郎倌的喜悦,反而因为娘亲至今仍阻挠他的婚事,而愁容满面。

  他爹在他七岁那一年就离开人世了,他娘扛下了一家,包括仆人约百来人的生计。

  一个寡妇,又要经营布庄、又要顾及药店,还有家里头一大堆琐事……

  旁人等着看笑话,她咬紧牙撑着,发誓绝不让他爹辛苦经营起来的店倒掉。

  年复一年,元官家依旧是城里最富有的人家,那些曾经想看笑话的人纷纷改变了态度,大伙儿莫不对姚桂花这精明能干的妇人竖起大拇指,城里的人见了她,莫不阿谀奉承一番。

  谁能进得了元官家做事,就等于是捧了一个金饭碗度日。

  元官家似乎是城里最得意的人家,但为了这桩婚事,早在半年前,元官家就起了一场小风波,一直延续到今日,母子俩几乎要翻脸了。

  向来孝顺的元官劭龙,为了个女人,不惜和亲娘作对。

  原本疼爱儿子的姚桂花,也为了个女人,从一早便立在大门口,铁了心,绝不让儿子迎娶“她”进门。

  她是谁?!

  媒人婆缓缓的拉开轿帘,轿子里,根本没有人,只有一个牌位。

  “要我答应你?可以!除非她活过来!”

  震撼的话语,传进了对面的另一顶轿子里。

  “格格,我们……还要坐在里面吗?”轿外已经没有了鞭炮声响,小梅定睛望着一直端坐聆听窗外对话的主子。

  街道上的人们,似乎只专注于元官家的喜事,没人去管对面何时多了一顶轿子。

  雨澄静坐着,原想被鞭炮吓走的轿夫会回来扛轿,然而苦等不到轿夫,却听见外头那争嚷的声响。

  “娘,您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为何要阻挠我娶水幽呢?”

  元官劭龙俊朗的面容上,有着一丝痛苦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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