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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我不知道,是那个姐姐给我的……”她着急地从衣内拿出黄册。“就是……”她手忙脚乱地翻着。“她叫苒香——”

  “啪”一声,册子自她手中掉落,她急忙捡起,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她是玉栏院的姑娘,怎么不见了……”她愈慌愈翻不着。

  “喜乐,我来拿。”他真担心她一不小心把册子撕破。

  “在这里。”她终于翻到。“她叫苒香红。”她以手指着。“她给我的,然后……然后阿爹也死了……”她吸吸鼻子,再次以袖口抹去眼泪。“阿爹是被人杀死的……是我害了爹……”她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扑到他怀里。

  她把他吓了一大跳。“喜乐!”他揽着她。“你爹怎么可能是你害的。”虽然对她的话还不是完全了解,不过,他大概已猜出七、八分。

  “是我害的!”她大叫,仍坚持己见。

  隋曜衡正要接话,却由眼角的余光瞥见曜权还在屋内,他对他皱眉,示意他出去。

  隋曜权起身。“你最好先拿过那本册子,它快被揉烂了。”他中肯地建议。

  喜乐一听见他的声音,理智立刻回了大半,她推开隋曜衡,手上的黄册却再次掉在地上,她急忙又弯身捡起,这是很重要的资料,不能弄坏。

  “喜乐,让我瞧瞧。”他伸手欲接过黄册,她现在情绪激动,一不小心可能就会翻破。

  她摇头。“这是衙门的档案,不能随便让人瞧的,你替我看看帕子上的字还能不能辨认就行了。”她擦干眼泪,试着控制自己。

  他翻一下白眼,叹口气道:“喜乐,刚刚我就看过了,你指给我看的,记得吗?”

  她皱眉说:“我刚刚忘了。”

  “好吧!不看就不看,不过你还是先把它放下。”他指着桌上。

  喜乐走到桌边放好,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情绪激动,说不定等会儿一不小心就扯破它。

  隋曜衡将注意力移回帕子上,除了较清晰的几个字外,就剩下一些模糊依稀可辨的字,像是——“契丹”、“窜”,可窜的上面和下面不知是什么字,他猜可能是“窜改”也可能是“流窜”、“逃窜”,实在难以下定论。

  除此之外,还有“进攻”、“可能”、“判断”、“望”、“太平”这些字词,若要从这些来辨认她到底确切写了些什么,实在有点困难。

  “你看懂了吗?”喜乐抱着一线希望。

  隋曜衡眯起双眼,盯着上头两个字,似乎是“皇”什么“司”。

  “皇城司?”他心头一凛。

  “皇城司。”喜乐凑近瞧。“那不是保卫京城的吗?”

  他点头。“皇城司人员由亲从官跟亲事官两部分组成,亲从官主要是保卫京城。”他停下不语。

  喜乐也是一愣,喃道:“亲事官他们做的是侦查活动。”

  亲事官又叫皇城探事卒、察子、观者,他们密行伺察军队、官吏,甚至人民有无任何不法行动,或危害、谤议朝政的举止,甚至侦捕有无奸细、间谍,而后将情报汇集皇城司长官,再上奏皇上。

  “你是说苒香红她是探子,可她不是玉栏院的姑娘吗?”她皱起眉。

  隋曜衡立即道:“她的大腿上有无刺字?”

  “啊?”喜乐不懂他这话的意思。

  “快去看,这很重要。”他拢眉。

  喜乐急忙又翻阅起册子。“大腿……大腿……”她喃念。“啊!她的右大腿让人削去了一块皮肉。”

  “那就没错了。”他眉头深锁。

  “什么没错?”她追问。

  “探子的大腿上都会雕青、刺字。”他解释。

  喜乐恍然大悟。“你是说凶手为了湮灭她真实的身份,所以把她的雕青给整块削去?”

  他微笑。“喜乐,做了捕快后,你好像变聪明了。”

  “我本来就聪明。”她回嘴。“如果她是探子那……那这帕子上写的一定是凶手的名字跟罪名,可……可却被我弄湿了……”

  他见她又泛起泪水,抬手抚上她冰凉微湿的脸颊。“那帕子是她给你的。”见她点头,他又道:“我记得娘出殡那天,你拿了帕子来,说是一个姐姐给你的。”

  她又点头,双眸瞅着他。“帕子是两块布缝在一起,字就写在里头,可我都不知道……”

  他将她揽近。“唉,喜乐,你怎么会知道?你又没穿透布料的能力,若是有的话,那每个人在你眼中不都赤条条的未着一缕。”他抚着她的发。

  她让他逗笑。“你胡扯什么。”她吸吸鼻子。“这事对我很重要,因为爹也在同一天死了,除了我之外,爹是第二个见过苒香红的人,可爹他……”

  “凶手定是见到了你爹,以为苒香红必定托付了他什么,或告诉了他什么……”

  “所以阿爹被灭了口。”她哽咽地说。“可拿到证物的是我,我却一点也不晓得,如今晓得了……但证物却没了……”她再次哭出声。“你说得对,我……我很笨,我没想到……”

  “你没那么笨……”

  “我很笨!”她生气地反驳。

  他想笑可又觉得现在不是好时机。“好吧!你是有一点笨。”

  “我不笨。”她不假思索地反驳。

  他再也忍不住微笑。“好吧!那你既聪明又有一点笨。”

  “我——”她忽地止住话语,发现自已被愚弄,她生气地推开他。“你尽管笑好了,我要回去了。”她抹去泪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他,她现在开始觉得这是个蠢主意。

  她将册子塞回衣中,红着眼眶对他说:“我的帕子。”

  他迟疑了一下,但最后仍是将帕子还她。“我不是在笑你。”他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下。

  她吸吸鼻子。“我不在意,反正你只是喜欢寻我开心。”

  “我没这么想。”他握住她的肩。“怎么你现在老把我想得这么坏?”他倾身凝视她。“就因为喜福的话?”

  他们以前总是有说有笑的闹在一起,为什么才过了五年,她对他竟这么的不信任?

  说老实话,他并不喜欢两人的关系变成这样。

  “不只是姐姐的话,我有眼睛、有耳朵、有脑袋,我会看、会听、会想。”她语带愤怒的说。

  “是吗?”他挑眉。“我记得你说过你在生我的气,甚至还不愿跟我说话,对了,还有!你骂我是伪君子,说什么我比曜琰更可恶。”

  她扬起下巴。“没错,你不是真心对我好,只是拿我当开心果。”

  “我说过了,那是刚开始。”他在心底叹口气。

  “你骗人,如果你真心对我,那你为什么……为什么……”她气得红了脸。

  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为什么不见?”她冲口而出。“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气得又掉下泪,却生气地擦去,她才不要为他落泪。

  这五年来,她始终不懂他为什么突然不见?

  他要走也不同她说一声,她甚至以为他是不是死了……

  她的话在他脑中转了几圈,他不见了却没告诉她?

  电光石火间,她的话在他脑中陡地清晰起来,难不成她……

  “我到你房里的事,你不记得了?”他虽在问她,可心里却早知道她的答案。

  喜乐当场愣住,他在说什么?他……到她房里?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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