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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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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傅霁东正要回答,门外却忽然传来几声剥啄。“谁在门外?” “是我。”门板后传来四季楼管事那憨厚有礼的嗓音。“傅大人,宫中派来几辆车马,说是要来迎接绿芽姑娘入宫了。” “这么快?!不是说明天一早吗?”傅霁东不禁感到诧异,下意识不想将怀中的佳人交出去。“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银票,你请他们等一等,我命人送来……” “傅大人不必劳烦。”管事依旧恭敬有礼地解释道:“领队的公公已经给小的一笔为数不少的赎身钱,绿芽姑娘如今是自由之身了。” 怎么会这样?皇上不是说明天一早才要派人过来,怎么现在就突然要将她接入宫中?傅霁东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登时只能紧紧抱住她,冷着一张俊颜一语不发。 “我知道了,待我收拾些物品,等等就去。”僵持半晌,还是绿芽叹了口气,无奈地回应在门外等着他们覆命的管事。 她推开紧锁着自己不放的男人,苦笑道:“大哥,你得先放开我,我才能去拾掇东西啊!” 语毕,她便离开了他的怀抱,到后头的闺房去整理行李。 胸前一空的难受滋味令傅霁东深深皱起眉头,不及细思,他已倏地箭步追上她,护住她的柔荑不让她走。 “绿芽,我──”他张口欲言,但才开了个头,便又讷讷地合上。 绿芽怀着冀望,静静企盼着他的下文,但等了又等,他却突然放开了她的手。 那一刻,落空的希望重重砸在她心头上。 她垂下眸子,咬牙忍住冲上眼眶的热气,走进房里整理了几件东西,很快地便又出来。 再次经过男人身边,她全身都叫嚣着“不想走”。绿芽暗暗计划,要是他又握紧了她的手,无论后果将会如何,她说什么都不进宫了。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再拉住她…… 打从那一日起,宰相府里上上下下,无论是扫地的长工,还是煮饭的大娘,全都陷入一股凝重戒备的气氛之中。 “唉……我看这情况是越来越严重了。”丫鬟甲一边擦着花瓶,一边与同伴瞎聊。 “是呀,听说昨天还对着新来的绿儿不住地摇头叹气。”丫鬟乙忙着干活儿,嘴里是一刻也舍不得闲下来。“你说,大人这是什么样的症状啊?难不成真像别人说的那样,中邪了?!” “那是谁说的?” “唉呀,你明知故问啊,不就是阿狗吗?” 虽是闲抬杠,丫鬟乙仍是好专心地扫着她的地,没发现和自己对话的人儿已不是同一个了。 “现在想想,大人最近茶不思、饭不想的,好的时候喃喃自语、目光呆滞,不好的时候就像被踩着尾巴的狗儿一样,逢人就张嘴咬一口,这可不是中邪了的标准征兆吗?”她井井有倏地分析着,末了还得意地回过头寻求认同。“你说,是不是很有道理啊……你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啊?不是你,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刚刚那句话不是她问的。” 她身后的另一个方向蓦地传来男人低沉不悦的嗓音,惊得丫鬟乙浑身一僵,松手让扫帚掉在地上,连弯腰去捡起都不敢。 “我中邪了,嗯?”傅霁东目光危险地盯着碎嘴的丫鬟,面无表情的脸上高深莫测。“像被踩着尾巴的狗儿,是吗?” “大、大大人……”呜呼,她小命休矣!那丫鬟乙不愧是堂堂宰相府里的下人,连内心的呼告都咬文嚼字。“啊,我突然想起还有大厅没扫,奴婢这就去扫它个干干净净、光可鉴人!” 说着,她也没忘了要拉上同伴一起开溜,两个丫鬟就这么背后有恶鬼穷追似的逃出了偏厅。 傅霁东瞪着两个爱嚼舌根丫鬟的背影,突然觉得一阵无力,不禁瘫坐在一旁的紫檀木椅上。 是吗?最近的他喜怒无常,已经严重到奴仆们都看不下去的地步了吗? 其实不只是今天,近来他确实感觉同僚们在与他议事的时候,语气比以前更加严肃拘谨,表情也比过往更小心翼翼。他还纳闷,怎么平时爱说长论短的官员一下子全转性儿啦?原来是怕引爆了他这团火药,无端被炸得血肉模糊…… 他摇头苦笑,不明白自己这段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地,究竟是怎么了。 不,应该说他其实是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自从那天在四季楼无语而别,他就仿佛丢了魂魄似的,常常一不留神便回想起过去和绿芽相处的片段。但待他一回过神,又会因为不愿承认自己竟然浪费时间牵肠挂肚这种蠢事上,而将满腔的郁闷迁怒在旁人身上。 他可是日理万机、身负重任的宰相呀!岂能为了区区儿女情长而误了大事。更何况,绿芽根本不是他能染指垂涎的对象…… “大人,皇上宣大人人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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