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唐欢 > 千金命不凡 | 上页 下页


  “菜不苦,我心里苦。”桑夫人却道,“也不知我那可怜的柔敏现在沦落到了何处……她如今也该跟廷毓一般大了。”

  “姊姊,师太也说了,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柔敏被好人家收养,正过着好日子呢。”鞠夫人开解道。

  “话虽如此,可一日没寻到她,没亲眼看到她,我这心里就像针戳似的。”桑夫人眼中泛起泪光,“今天又是她的生日……”

  鞠夫人似乎想再安慰,却无从开口了。

  “这串佛珠,你既然寻了来,就留着自己用吧。”桑夫人忽然对孙柔嘉道。

  “我?”孙柔嘉一怔,不解其意,“这佛珠本是要送给母亲的……”

  桑夫人冷冷地道:“从今天开始,你也修佛吧,替你妹妹多祈些福。别的不会,每日念阿弥陀佛总该会吧?”

  “女儿……”孙柔嘉不置可否。

  “唯有如此,才能赎你的罪。”桑夫人扔出更令她惊愕的一句话。

  这话着实古怪,孙柔敏走丢了与她何干?为何要她来赎罪?

  孙柔嘉只觉得旧事如同一团迷雾,她看不清,也绕不开。她陷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里,像坠入蛛网,被缚住了手脚,连脑子都迷茫了……

  河堤上一串花灯犹如明珠一般,在黑夜中显得特别璀璨,她看见一个红衣小女孩站在花灯下,正对她咯咯地笑。红衣、花灯相互辉映,她的眼睛彷佛被刺痛了似的,心中亦有烈焰在灼烧……

  那个小女孩是谁?为何会让她如此难过?她的脑海中,为何会生出这样一段记忆?

  孙柔嘉从梦中醒来,香汗涔涔,此刻的她像是从前的自己,又感觉有哪里不太一样。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彷佛住着不只一个灵魂,总在半梦半醒之间,相互角力。

  难道,从前孙柔嘉的魂魄并没有完全消散?只不过藏在她体内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唯有夜半时分才偶尔觉醒?

  咚!

  有什么忽然打在她的窗棂上,吓了她一跳。

  是风吗?不,彷佛不太像……倒像小石子击窗的声音。

  咚!

  那声响又突如其来第二下,孙柔嘉不得不披衣而起,推窗探望。丫鬟们已经睡熟了,此刻整个院落静悄悄的,圆白的月亮挂在天际,连一丝风儿也没有。

  “长姊!”有人低声唤她。

  谁?!这大半夜冷不防的出声,差点把她的三魂七魄吓飞。

  好半晌,她凝聚目光,才看清那窗影处站着一个锦衣少年,这少年生得颇为俊美,不过眼中满是恶作剧般的顽皮神情。

  “长姊,你的病好些了吗?”对方笑道:“怎么像是不认得弟弟似的?”

  孙柔嘉眨眨眼,弟弟?这少年便是孙廷毓吗?嗯……看他的年纪约十六、七岁,应该就是了。

  “这么晚了,你才回来?”她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姊姊的架式道:“小心你母亲罚你!”

  “我母亲早就习惯了,如今骂都懒得骂了。”孙廷毓轻轻一跃,跳到窗台上,倚窗而坐,嬉皮笑脸的。

  “别坐在这儿啊,”孙柔嘉连忙道:“来,快进屋来。”

  孙廷毓道:“我刚喝了酒,怕熏了长姊的屋子,就坐这儿吧,咱们一块儿看看月亮,聊会儿天。”

  “你这孩子,年纪轻轻喝什么酒啊?”孙柔嘉觉得他倒不讨厌,还颇有些趣味,也乐于跟他多聊几句。

  “笃君哥哥家里的藏酒可了得呢,”孙廷毓乐道:“改天带长姊你也去喝两杯,难道长姊你不喜欢喝酒?”

  她……从前喜欢喝酒吗?孙柔嘉一怔,发现自己真的不能乱说话,言多必失,随时会露馅。

  “你母亲叫我劝劝你,别整天到处乱跑。”孙柔嘉只得道。

  “我就知道,母亲不喜欢我与笃君哥哥来往。”孙廷毓眉一沉,“外面那些无稽之谈,也亏了她相信,简直愚昧!”

  这话让孙柔嘉疑惑,什么无稽之谈?这个……笃君哥哥是孙廷毓的朋友吗?为何鞠夫人要阻止两人来往?

  对了,那人是叫苏笃君吧,先前好像听鞠夫人提过。

  “你母亲希望你好好念书,”孙柔嘉斟酌道,“苏先生家里藏酒太多,怕耽误了你。”

  “哼,她不就是听信了那些风言风语吗?那些谣言玷污了笃君哥哥,也亵渎了我俩的友情。”孙廷毓忿忿不平地道:“笃君哥哥是染川名士,十五岁便写出了天下闻名的《崎归》,如今身为清县县尹,得皇上赏识。这样的人,母亲却不让我与他来往,可笑!”

  这么说起来,这个苏笃君倒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为何会让鞠夫人如此警戒?孙柔嘉百思不得其解。

  “廷毓,改天带长姊一道去见见你那位笃君哥哥吧。”她开口道,“既然你说他家的酒好喝,那就去喝两杯。”

  有些事情她不能当面问孙廷毓,只得自己去弄清楚了。

  “好啊,”孙廷毓不疑有他,当下兴高采烈地道:“不过笃君哥哥身为清县县尹,平时并不在城里,不如我带长姊去清县玩吧!反正也就半日路程。”

  她也想趁机领略一下染川的风土人情,自然乐得答应,“那就说定了,咱们过几日便去吧。”

  “何必过几日,明日便去,如何?”孙廷毓越发来了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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