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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骆以菲吸吸鼻子没答腔,听见他的笑声,听见他在说笑,让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阳光强到让人睁不开眼,那戏谑的嗓音及神态,明明不正经,却又轻易地撩拨她的心。

  八年了……她听见他的笑,却只想哭。一千万个幸好,他没有因为学姊的死而走不出来,也没有因为学姊的死,连听她的声音一次也不愿。

  终究,他还是出现了,就算只是一通电话,这对他而言已经是迈出了好大好大一步,让她感动得想哭。

  “骆以菲,如果你快哭了,就把你的眼泪给我吞回去,都几岁的人了,还一点长进也没有,动不动就哭?”秦牧宇的嗓音沉沉地,字句里都是责怪,但更深层的意义是心疼。

  他怕她哭,怕死了,因为怕,这八年多来一通电话也不敢打。

  八年,多长的一段时间,他曾经想过这丫头也许早把他忘了,没想到她还像个傻瓜似的……

  他的心紧了紧,闷痛着。

  “我没哭。”

  “最好不要,你知道我多没心没肺,不会疼惜你。”本来没打算哭的骆以菲,听见他这么说,手蓦地捂住了嘴,眼泪汪汪的落下。这下好了……他真的把她惹哭了,害她没办法再说一句话,因为她一开口就会泄了底。

  她那端一直没说话,只听见隐隐约约的抽泣声,极其压抑,像是从指缝间传出来的。

  秦牧宇沉默了好一会儿,就这样静静的在电话里陪着她,过了好久好久,他方说了一句——

  “你睡吧,不吵你了。”说完,便要挂——

  “学长!”她忙不迭地唤他,不想就这样挂了电话。

  很多事,就像下棋,一个点动了,整盘局就变了。

  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本来以为不会再有交集,可是他突然来了电话,打破了原本的一切……

  这会儿若挂了电话,她是否还要再等个八年才能听见他的声音?这样想着,她突然大感无力,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撑过去,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痛快点的死去,求个重生!

  “有事?”他问,慢了好几拍,像是根本不想回应似的。

  她想问他,他究竟是否爱过她?

  她想问他,为何这么多年来他不管走到哪儿都会寄明信片给她?

  她想问他,他究竟要不要她?如果不要,她就要去爱别的男人了……

  一堆问号就梗在喉间,只要她冲动一些,就可以把多年的疑问全问出口了,真的,只要再冲动一些……

  可话到唇间,她却尝到了自己的泪,竟半句话也问不出口。

  “没事……”她咬唇再咬唇,尝到的不只是泪的咸,还有血的味。

  秦牧宇又沉默了一会儿,终是轻叹了一口气。“那我挂了?”

  “嗯,再见。”她比他快一步合上手机盖子,下一秒她便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音。

  痛快淋漓的哭,彻头彻尾的哭,像是要把八年的泪都一并流干流尽……

  其实他错了,她骆以菲是有长进的,不会再动不动孰哭的……就算哭,也会偷偷躲起来哭……

  今夜的她,不是二十七岁的骆以菲,而是十九岁的骆以菲。

  所以……

  就让她狂哭一回吧,哭完了,也许就会忘记……

  哭了一夜,又想了那男人一夜,骆以菲竟睡到日上好几竿了才起床,看着表,已经快十一点,她想起今天一早和大家约好十点要在DW签约,着急得连梳洗都省了,直接在黑色背心外头随便套了一件白色外衫及牛仔裤,拿起包包、手机、钥匙再穿上运动鞋,便用跑百米的速度下楼,而后冲出饭店门口,上街一路奔跑着,直到DW的会议室。

  她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就在会议室门口跌一跤,在场几双眼睛都盯着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各位,我睡过头了……”她边喘边道歉,一手还擦着腰际,因为跑太快,平日不常运动的她不只喘,还觉得腰有点疼痛,快要直不起来。

  “我们已经结束了,骆大编剧。”说话的是安亚,她笑眯眯的看着一路跑来的骆以菲,很是同情的样子。“你还好吧?眼睛肿成这样,谁欺负你了?不会是哭了一整夜吧?天啊,告诉我是哪个兔崽子,我把它烹来吃了,竟敢欺负我们的骆大编剧?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被安亚这一说,全部的人都盯着骆以菲肿得很不象样的眼睛看。

  骆以菲压根儿没想起昨晚哭了一整夜的事,一早起来连脸都来不及洗就冲过来了,自然也没看见自己的肿样根本见不得人,经安亚一说,糗得忙捂住眼,恨得想把安亚小姐的细皮嫩肉给咬下一块来。

  该死的她是故意的吧?她眼睛肿了,需要她这样大剌剌的公告天下吗?私底下糗她一下就成了,这里人这么多,存心要让人笑话她吗……厚,真是越想越丢脸!其他与会众人在邵千阳的示意下,纷纷起身离开会议室。

  安亚笑着起身走到她面前,把刚签好的合约递给她。“骆大编剧要不要看一下合约?”

  “不要,那又不是我的工作。”别想骗她把手移开她肿肿的眼。

  骆以菲气得咬牙,转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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