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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该死!

  华熙脸一沉,“如果各位不是来向华某道贺,就请马上滚出去。”

  “道贺?今日你若没给我一个完整的交代,我林某人必血洗华府!”林炎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你好大的口气。”

  “就凭我有陆老庄主的遗书。”林炎祺把一张书卷摊开给众人看,“大家瞧瞧,这是不是陆老庄主的亲笔迹?”

  一名老者从座位中站起,上前鉴定之后对众人宣告道:“是陆老庄主的亲笔字迹没错。”

  林炎祺得意的笑了,“谢谢孙长老替小的鉴定,各位,这陆老庄主的遗书上明明白白写着,将他的千金陆黎儿许配给在下,并让在下继承陆家庄所有产业,所以,我与陆姑娘有婚约在前,今日前来要人更是天经地义,不是吗?”

  闻言,大厅里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陆黎儿忍不住了,红巾一掀,叉起腰来便走向林炎祺,“我说过几百次不嫁你了,你做什么非得像黏人虫一样跟着我?”

  爹爹失踪后,为了逃开他,她不小心被人抓去拍卖会场当成商品,让人品头论足开价钱,堂堂陆家庄小姐还得委屈自己几番窝在那小小的仓库里,后来又被当奴婢卖到了长安,他还想怎么?

  “陆姑娘……”

  “别叫我!今天是我大喜之日,你敢捣乱,看我事后不把你的头发剃光光,衣服脱光光,带着你游街示众不可!滚!”

  “恕在下难以从命,老庄主生前一再交代在下万万不可负他所托,所以无论如何今日我都得带走姑娘。”

  “你!”

  “黎儿,别跟他说那么多。”华熙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书卷,“林公子,华某本想在成亲之前放你一马,但你却三番两次挑衅,今日更坏我大好兴致,既然你赶着要投胎,华某就干脆一点,孙长老。”

  “华少爷。”孙长老再次起身,接过他手上的书卷。

  “你看过这书卷了?”

  “看过。”

  “是陆老庄主的亲笔迹没错?”

  “千真万确。”

  “上头写着不管以后世上再出现任何他所书写的遗书概不算数,可有此事?”

  “没错。”

  华熙撇唇一笑,“既然如此,那林公子手上的遗书是怎么回事呢?陆老庄主既言世上若再出现他所书写之任何遗书概不算数,又何必多此一举再写一封交给林公子?”

  “这……”孙长老看了林炎祺一眼,就算心里有底也段说出口。

  “当初陆老庄主因深感自己处境危险,才会事先把遗书交给华某保管,为的就是怕有一天有心人士谋财害命,逼迫他写出他本就不想写的书信文字。”

  “住口!你是在暗指我谋财害命,逼迫老庄主写下这封遗书?”林炎祺的脸色苍白不已。

  “华某没说,倒是你自己先说了。”

  “胡说八道!陆老庄主是被海盗在船上砍死的,跟我无关!”

  华熙一笑,“他既然是被海盗砍死的就表示事出突然,怎么有空写遗书给你带回来,而且用的还是上等的书卷材质?逃难都来不及了,不是吗?”

  “那是……那是他在出事之前就先交给我的……”在华熙的逼视下,林炎祺越来越站不住脚,已经开始冒起冷汗。

  “出事之前写的?那又何必用血来写?”

  “那是——”

  华熙眼神凌厉的扫向林炎祺,“是你欲盖弥彰!要他用血来写表示那是他临终之言,甚至连写遗书的书卷都准备好了,现在你又说那是他事前交给你的,前后颠倒,语无伦次,还说陆老庄主不是你亲手害死的?”

  “我……不是的!”怎么会这样?他是来要新娘子的呀!

  林炎祺边说边退,人才到门边,脖子上已架了好几把刀,正是陆老庄主生前门下的老一辈长工。

  “原来是你谋害老庄主!该死!”

  “是啊,该死!亏得老庄主如此重用你!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你、你们听我说……”

  “别说了!兄弟们,把他压下去!连同跟这小子回庄的新总管和书记全给我压下去!”

  “是,昆叔。”

  人潮哄然退了,这个被人叫昆叔的人走近始终未发一语的陆黎儿身旁,老泪纵横的看着她。

  “小姐,你受委屈了,要是我们早知道林炎棋是这种人,万不会跟着他来闹事的,请你原谅我们大家。”说着,昆叔屈膝一跪。

  陆黎儿上前把他扶起,听见爹爹是被林炎祺害死,她没有再流泪。

  “你们别急着走,喝完我的喜酒再离开,好吗?”她逃开的是林炎棋的逼婚,可不是陆家庄。

  “小姐,你不怪我们愚蠢又无知?”

  陆黎儿摇摇头,笑了,“今日不醉不归,本小姐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们。”

  新娘子的爽言爽语让在场的宾客哄堂大笑,新娘子的美丽更让所有人都一睹风采。

  “继续吧!今天我非嫁他不可!”陆黎儿自己把红中给盖上,小手儿往华熙的掌心中一放,“抓好了,可别让我逃了。”

  她的话,让华熙的心一动,靠近她,俯身在她耳边问道:“你想逃?”

  “是啊,你这么聪明又狡猾,我在考虑该不该嫁给你呢。”

  “那你刚刚还说今天非嫁我不可?”

  这丫头,还没喝交杯酒呢,说起话来就开始颠三倒四了?

  “是啊,因为我最讨厌事情做到一半。”

  这是什么理由?华熙闷着笑。

  无妨,反正娶是娶定了,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看着醉醺醺倒在床上的新娘子,华熙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洞房花烛夜耶,她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子时,窗外明月高挂,风吹来隐隐还透着荷香,冬要过了吗?春天即将到来?也许以后园子里他爱的不是荷风,而是她——陆黎儿蹦蹦跳跳的身影。

  也许,还有几个他跟她生的小娃……

  风吹动了窗外的叶,一抹不寻常的气流倏近——

  “谁?”华熙一柄折扇已然飞出。

  “我,来讨酒喝,顺便闹洞房。”树上飘下一抹身影,是沈奕。

  见到他,怒气突生,华熙飞身而出,扬手将他从树上扯下。

  “哎呀!斯文点,我好歹也是万金之躯,摔不得的。”沈奕大叫,有些狼狈的拉拉身上那上好的苏州丝绸所制成的衣裳。

  “你今日来是想找死吗?”在他的洞房花烛夜出现,是要来提醒他新娘子曾经是他的人?

  “当然不,我真是来讨酒喝嘛。”

  “我看你是讨打!”说着,华熙索性把今夜不能洞房的闷气出在这个敢采他的花的采花大盗上。

  一招一式不再忍让,那倏忽骤变的连连招式终是打得沈奕不得不步步为营,一退再退。

  “够了够了,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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