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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姨爹……”高涓看着他,不敢多说话,就怕猜错了对方的心思、说错了话而把一切给搞砸了。

  “唉,要是日笙再这样不济事,我看秦氏以后都得要仰仗你了,我总不能把祖先留下来的产业都丢给一个败家子,让族人还有秦氏的列祖列宗指责我的不是。”

  高涓想也没想到秦垣竟有这番心思,心里顿时乐翻了天,不禁喜形于色,“姨爹,您的意思是……”

  “这些年来商行上上下下都是你在打点,姨爹怎会不明白?姨爹的眼可没瞎,知道谁是真的为秦家好,谁才是真的可以托付之人,只是日笙毕竟是秦家的继承人,若我真把商行全交给你,他一定会大大的不满,若你们表兄弟之间因家产失和,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事……”

  “姨爹,高涓从没打过秦氏半点主意,何况姨爹说的没错,表弟再怎么贪玩,也总是姓秦,商行本来就该交给他,而非外甥,就算姨爹要交给我,我也不会接受,我帮姨爹这些年为的可不是这个,秦家给我的薪俸已够让我吃穿不尽了。”

  秦垣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贪心,还真是难得,看来姨爹果真没托付错人,是不?”

  这句话是称赞还是试探?高涓不解的抬起头来看他。

  可秦垣似乎无意多说了,“你先下去吧,晚膳前把账本全都送过来。”

  “好的,姨爹,如果有任何疑问之处,外甥愿意陪着姨爹一笔一笔详加研究,姨爹可不要因为这些小事而累坏了身子。”

  “嗯,你下去吧。”

  “外甥告退。”高涓又看了他一眼,才缓缓地退出书房。

  “什么?那老头要查账?”杜双双瞪大了眸子,压根儿不相信这种破天荒的事情会发生。

  “是啊,姨娘,我也纳闷着呢,姨爹怎么会突然想要管起账目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他耳朵旁说些什么?”高涓狐疑的看她一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杜双双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外甥没什么意思,只是怕有人在姨爹耳边生是非,说了我们什么,不然这些年姨爹根本不管事的,账本每次拿给他,他都是搁在案头上生灰尘,直到我提了他才想起叫我再搬回去,现在他却主动要求我把所有的账本都拿给他研究,不是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

  “姨娘,现在如何是好?”

  “他也许只是一时心血来潮随口说说,等他真的看了那些账本,也许不消一个时辰就会打消查账的念头。”那些账本岂是一般外行人可以看得出端倪的?若是秦垣有本事查账,他就不会将秦氏商行的事务这么放心的往旁一搁,丢给她这个妇道人家及一个外人。

  “是啊,也许。”高涓可没这么乐观,不知为什么,自从下午把账本拿进书房之后,他的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似的,那些账本他可是连掩饰的工夫都省了,因为这些年根本没人会查他的账,谁知现下会突然冒出这样的事来。

  “你还是担心?”

  “姨娘,我能不担心吗?”

  “放心,那些账目乱七八糟,内行人都要查上半天才看得出问题,何况是多年不管事的老家伙?”

  “可是,若是姨爹找来专门的人替他查账呢?”

  杜双双皱起居,“不会的,你太多心了,秦家的账目岂可轻易交给外人来查?那自家的底不全都给摸光了?没人会做出这种傻事的。”

  “可是如果……”

  “好了,这事我自有主张,不会让那老头有机会去找什么厉害的家伙到家里来的,你下去吧。”杜双双有些不耐地道。

  这小子今儿个是吃错药吗?存心搞得她心烦意乱、坐立难安,高涓沉沉的看她一眼,乖巧的应了声,“是,姨娘。”

  人退开了,心却依然兜转在她身上久久不去。

  他不会让这娘们嚣张太久的,他已经受够了她的窝囊气,受够了。

  等到他们拿下秦氏产业的那一刻,也就是他把她一脚踢开的时候……

  “爹。”

  “有事?”秦垣头也不抬的继续研究手中的账本,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爹在忙?”秦日笙挥挥扇子,翩然的走到秦垣身边,微微俯低身子看着他手上的账本。

  “你没眼睛看吗?有事快说,没事就给我滚出去,不要在这里打扰我工作。”他难得定下心来要看账本,可不要又让这个不肖子给打乱了心思。

  秦日笙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反正他爹对他的冷嘲热讽他已经习以为常,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了。

  “广州那边的米行趁时局混乱囤积米粮,民众一米难求,秦氏米行乘机大捞一笔,这笔账当时真是红了所有米行商人的眼,不过此举却破坏了米行共同的默契,秦氏差点没被那些明枪暗箭给赶出广州。”

  状似闲聊,秦日笙却不经意的点出秦垣手中账本上,那笔看了半天却百思不得其解的账款。

  广州米行这几个月的账是亏损的,前几个月没有卖出一粒米,反而要负担人事开销成本,没想到这个月的米存量突然大幅减少,减少的米几乎可以提供广州城内居民一个月所需食用的数量,然而账本上却依旧是赤字。

  秦日笙的一席话解释了这个月米存量突然大幅减少的原因,及前几个月一粒米也没卖出的原因,但无法解释为什么不肖得利赚来的钱却没进到账本里。

  “那笔巨款没进入秦氏米行的口袋,是因为秦氏米行的米被一些不肖人士放火,一把烧了。”没有人可以坐视别人破坏行规默契,打破既定的规则,秦氏米行突然大规模释出米粮,不但为自己赚入巨额利润,还剥夺了其他米行本来可以赚到的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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