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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与母亲、继父同住于一幢老式独栋房屋,她发现大门没有锁上,屋里又没有灯光,知道情况有异,于是赶紧推开纱门走进去。

  才走进客厅,她就无法忽视那一室的凌乱,她打开电灯,看见椅子倒了,沙发也歪了,原本摆在桌上的东西全都散落在地上。

  夏如茵叹气,望见楼梯口有个人影蜷曲的坐着。

  她走过去,唤了声,“妈。”

  夏淑美抬起脸,眼边有淤青,唇角渗血,头发凌乱,右手臂上有道刮伤,正流着血。

  她轻轻拉起母亲,道:“我们先去医院。”

  夏淑美乖乖任由女儿带着,直到坐上车,她的情绪终于爆发,声泪俱下。

  “他又打我!他又打我!我只是问他可不可以转台,他就揍我,就因为电视……”

  夏如茵开着车,注意着路况,边分神听着母亲的抱怨。

  他们家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当年母亲未婚怀孕生下她,然后又结交新的男友,接着同居,后来办了结婚登记,于是她有了名义上的父亲。

  小时候,她也常被继父打,直到她长大后,胆子也大了,扬言要报警,继父才不敢再打她,而现在,父母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更是时常动手动脚,将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见母亲的情绪平复许多后,夏如茵才无奈地道:“妈,你为什么不离开他呢?我现在养得起你啊。”

  “我怎么能离开他?他只是有时候心情不好,失去理智打我而已,你别想太多。”夏淑美昧着良心这么说。

  “你是自己骗自己。”夏如茵摇摇头。总是这样,多少次她说要带母亲走,母亲总是这么回答。

  夏淑美听了,转过头看着窗外,抿着唇不再说话。

  隔天,夏如茵照常上班,当她看见雷扬贴心的又替她占车位时,愉快的笑了,虽然她知道他这么做是违规的。

  她心头暖暖的,轻飘飘的。

  把车停好后,走进店里,她便在沙发上躺下。她累坏了,昨夜送母亲去医院急诊,直到凌晨三点才回家,等她卸好妆,洗好澡,都已经四点多了。

  夏如茵就这样在沙发上睡着,作了个甜美的梦。

  梦中只有雷扬,他对她笑着,有点跩跩的,得意洋洋的,她真喜欢。

  其实,她也跟母亲一样死心眼,没有原因的爱上一个男人后,就这样傻气的爱着,像画着一个圆,无论怎么画,都还是回到原点。

  星期天下午,夏如茵开了个儿童绘画班,仗着沈蔚的名气,来了很多小朋友。

  画廊二楼的教室里,夏如茵拍拍手,笑眯眯的说:“我们今天来画这个画廊给你们的感觉,大家到楼下去,四处看看,然后上来,用颜色表现,先不用画图案喔。”她拿起画笔,沾了些颜料,又道:“譬如说,如果觉得地板像紫色,就直接画上去,然后哩,墙好像是黑色的,就再这么画,好不好?”

  她在纸上先画上紫色,然后在紫色周围涂上黑色,如此示范。

  小朋友们听了,闹烘烘的说好,然后纷纷跑下楼。

  夏如茵跟在后面,让小朋友们在画廊里乱闯,她并不担心,倒觉得热闹,再说这些孩子都很乖,大都围在又在地上作画的沈蔚旁边。

  沈蔚正随手乱画,先画出一道远山,又画出近树,最后在树旁点缀几朵小花。

  小朋友看着,有人提出意见:“姊姊,这边的小花应该要多一点颜色才好,老师刚刚有说,画画要凭感觉,我觉得这边要很多颜色才漂亮!”

  这画是沈蔚没事画来玩玩的,于是点点头,又在画布上绘出多朵彩色的花,而后回身对夏如茵说:“老师,这样可以吗?”

  夏如茵笑了,道:“沈大师,你折煞我罗!”

  “哪有?论配色,你比我强多了。”沈蔚回想起夏如茵的画作,幅幅色彩缤纷,很唯美。

  夏如茵摇头,“可是我的画没有灵魂啊!我还记得以前老师总是看着我的画叹气,说从没见过这样有这么多色彩却没有生命力的画哩。”

  她一直知道,自己当不成画家。

  “你这是在抱怨吗?”沈蔚向她眨眨眼。

  夏如茵哈哈笑了,拍手教小朋友们上楼继续上课,再看了沈蔚随手画的画作一眼,那幅画线条流畅,布局优美,可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画中散发出闲适的心情,即使是简单的远山近树景致,仍然呈现出沈蔚独特的风格。

  她并不嫉妒,因为,拥有色彩就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晚上九点四十五分,小廖将玻璃门上的牌子转为“休息中”,接着来到桌前,打开一个铁盒子,从里面拿出一百元,然后瞄了一眼已经进入放松状态,腿跷得老高,眼睛直盯着电视,不时发出笑声的雷医师。

  雷扬总说这时是他的partytime,看电视配大肠面线,满足了,才关门结束一天的工作。

  所以,时间一到,小廖就得乖乖的拿出专门放大肠面线基金的铁盒子,认分的拿钱替雷医师跑腿买消夜。

  再看了正哈哈笑的雷扬一眼,小廖努力的射出哀怨的视线,渴望雷扬某天良心发现,自己去买大肠面线,可惜徒劳无功。

  十五分钟后,小廖带着热腾腾的大肠面线回来,雷扬终于把眼睛从电视前移开,拿过面线就准备吃。

  这时,雷扬忽然停下动作,盯着小廖看。

  小廖疑惑的回视着他,“怎么了?”

  “后面。”雷扬收回目光,吃起大肠面线来。

  小廖转过身,没看见有人,又将目光往下移,这才看见一只野猫,正亲昵的磨蹭着他的腿。“你又来啦,好久不见。”他抱起不怕生的猫儿,顺了顺它柔软的毛,然后把它放到中央的铁台上。

  这是附近的野猫,时常出现,他总会拿些饲料给它吃,偶尔请雷扬看看它的健康状况。

  小廖从角落拿来猫饲料,倒进碗里,放到它前面,说:“快吃吧。”

  待雷扬满足的吃完大肠面线后,猫儿也吃饱了,似乎正乖巧的等着雷扬替它检查身体。

  雷扬洗着手,对小廖说:“你下班吧,已经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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