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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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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当赏我脸,坐下好吗?”孟少陵将倒好的茶放在圆桌的对座,要她坐下的意思十分明显。 不再犹豫,一改从容的步伐,花雁行几乎是飞奔过去坐下,深怕慢了会惹他不悦似的。 “甭急甭急,我们有一晚的时间慢慢叙旧。”饶是他说的话有些轻佻的意思,但在那双柔情似水,全然看不见恶意的眼里,立刻化为诚恳。 “你们全都下去吧。”制止了乐声和侍候的丫鬟,孟少陵要所有人离开。 于是所有人退下,只有常春还留着。 镜花楼的色妓们全是卖艺不卖身,卖笑不陪睡的,所以就算客人要求摒退左右,为了色妓的安全,还是会留下随侍的丫鬟保护。 “你……” 孟少陵正要开口,花雁行断然截口:“常春,你先下去吧。” 常春瞄了花雁行一眼,接到她用眼神示意后,才退出了帐幔外,守在不远处没离开。 “你这么紧张是怕我吃了她不成?”孟少陵逸出调侃的轻笑,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飘逸一尘不染的洁净纯洁。 可花雁行闻之色变,几乎无法找到声音说话。 “我……没那个意思。”她当然怕极了! 人家说豺狼虎豹最恶狠,在她看来全不及孟少陵的一半。 “呵呵。”孟少陵轻笑,也不知信了她还是不拆穿她。 然后再无人说话。 沉默,像只勒人颈项的毒蛇随时可能令人窒息,但花雁行却宁可不要听见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唉唉,雁儿,这么久不见,你难道不想同我叙叙旧吗?”孟少陵喝完一壶热茶终于开口。 浑身一僵,她扯开微笑,嘴角却微微发颤着,“孟公子希望雁行说什么,雁行当然不敢拒绝。” 叙旧?她和他可有能把酒言欢的过去? “说什么呀……”孟少陵状似沉吟,“或许可以说说你为何离开家乡到长安京来。” 砰! 她喝下早已放凉的茶水,然后重重地把茶杯放下。 面容灰败无血色,她紧抿着的唇是整张脸上唯一的一抹红。 “你以为是谁的错?”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儿竖起全身的毛,发出尖锐刺人的低鸣声,花雁行虽仍畏惧着他,但已经能把话说得清楚。 拿起小炉上煨火的热水,孟少陵重新泡了一壶新茶。 “是我。”暖如冬日的笑配上温文儒雅的神情,他大方承认,却令人有着困惑怀疑,仿佛这只是他的玩笑话。 她全身更加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深得刻骨的愤怨怒气。 “就是你。”她连冷笑也装不出来,因为那是心伤后还未结痂的疤,经由他的承认被撕裂得更大。 “若不是你,我怎么需要离开?若不是你,我怎会成为众矢之的?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认识那个男人?”花雁行目光迸射出强烈的灼光,几乎能让被凝视的目标起燃。 偏偏,孟少陵仍是一派的泰然自若,不受影响。 若说此刻的花雁行是火,那么他就是风了,无法熄灭火却能助燃。 “是没错。”他不否认,态度落落大方,仿佛不觉自己有错。 “你……真是可恶!”花雁行几乎气结。 她知道他绝不会否认,就算做了全天下唾弃的大恶之事,他照样不会否认,因为不到最后关头,他绝不轻易地被人发现。若是有人发现了,也无法揭穿他,只因他的名声实在太好,压根没有人会相信那些见不得光、无耻下流的事是他做的。 “这世上可不会有人这么说我,你应该算是第一个。” 花雁行一窒,随即出声驳斥:“只怕是其他人再也没机会看见你的心有多黑!” “妙极妙极,这话说出去确实无人相信。”不骄不恃的态度,孟少陵说出的话纵使是黑的,也能因此变成白的。 三年前就是这样,她最恨的不是那个做了错事不承认的男人,而是孟少陵! 出身名门书香世家的她,读书受教育不只是男人的事,许是有机会去见识寻常女子花一辈子也不可能见到的世界,她认识了孟少陵,经由他的介绍而认识了那个男人。 可以说是因他的穿针引线下,她才会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曾经她以为自己是幸运的,认了他当义兄以后,她的生命更加圆满,以为认识了可以守着一生的男人,但那样假象的幸福摧毁起来竟是如此的容易。 男人竟是孟少陵的妹婿。他的妹妹是个人人口中的河东狮,偏偏嫁了个性喜女色的丈夫……怪只怪她自诩聪明,可识人不清,就连那男人的真名都是到了东窗事发后才知道。 而揭穿这一切的就是孟少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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