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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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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预感是很奇怪的东西,也不能说完全准确,而他向来是好的不灵,灵坏的。 倒不是说这预感和他的缺页有关,纯粹是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杜晴春伸手扶着柜子,长指顺着边缘滑出去,俊秀的脸上凝着深思,寻找着不对劲的地方,突地,他察觉是哪里有问题了。 拿起一本薄薄的《警世箴言》,凤眸扫过另一排书柜,对上不同厚度不同大小也不同重量的《浮心语》,杜晴春低喃:“怎么会换了位置?” 从卡得紧紧的书中抽出《浮心语》,一个小小的“喀嚓”声突兀响起。 杜晴春眉头微蹙,随手放下那两本书,抽了几本放在《浮心语》左右的书,隐约发现后头有块不仔细看很难看出的夹层板。薄唇抿起偷腥猫儿般的贼笑,接着他一口气把整个丛集的《欲海波》给抱了下来,露出书柜后的夹层机关,他从容不迫地搁下《欲海波》,屈指敲敲发出不同声音的夹层板。 他怎么没发现呢?依照秋色的行事风格,,欲海波。这种艳书和《浮心语》这类文集是不可能放在一起的,难怪他会觉得奇怪。 “啊啊,秋儿啊秋儿,这可怨不得我聪明,而是你糊涂啦……” 杜晴春愉快地说着,边利落的拆掉夹层板,取出里头暗藏的玄机。 ——《杜晴春情史补记》。 微微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 《杜晴春情史补记》?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杜氏情史》还有一本补记? 困惑地走回桌边落坐,翻开属名是他的情史补记,一张夹在纸页间的纸纷飞落下,摊开仔细一看,他摇摇头,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不正是他的缺页吗? 如此说来,这还真是他“无中生有”的情史补记了。 一手拿着缺页,他将目光调回书页上—— 先天二年,仲秋,长子出世,名凛秋。 隔年四月,凛秋已能立于行二三步,能言爹娘,然则其父嫌之过于早慧,不如寻常孩童哭闹,乃请人大检视,医者久看无恙,遂问之爹何以为病?其父据实告知,被斥为荒唐,大夫拂袖而去。 凛秋早智开,三岁即能识字,四岁能吟诗作对。 开元三年,长女出世,名春满。 开元四年,夏,春满始能独白坐起,隔年,夏,始能站,逾两岁方能出口唤爹娘,记住简单词汇,可其父不以为异,催之请医,不为所动,问之,儿爹言:“能哭,爱笑,已足够。” 春满虽晚悟,打从襁褓之时,哭声洪亮,又逢人就笑。 ——《杜晴春情史补记》杜晴春笑容满面的将缺页夹回封面标为《杜晴春情史补记》的内页里,然后摆到一边,拿出一本新的空白本子,题上《杜氏情史第二部》这龙飞凤舞的七个字,翻开,在新页的开头写下—— 开元五千,六月十八日,发现吾妻撰写《杜晴春情史补记》,其言恭谨而严肃,多写子女之成长,无情趣可言,难看至极。 自古纪传多言简意赅,使后世能解其历史为主要目的,然则,吾以为情史非纪传,归为小说之流,无须此般处理分明叙述。 小结——写写你心里的话吧。 末了,他将《杜氏情史第二部》和《杜氏情史补记》摆在一块,然后悠悠哉哉地晃出小书房,找甜糕去。 一个月后,杜晴春再度绕到小书房,这次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篮子,里头装满了各式各样能甜他嘴,缓他怒火的甜品和《杜氏情史》第一部,闲适的轻步,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前不久才用“我有要事得忙”,逃离处理自家产业的人。 来到有着暗柜夹层的书柜前,他迅速抽出《杜晴春情史补记》,几个灵巧的动作后在案前坐定,打开篮子,捏了块桂花糕,翻开上次看到的那一页—— 六月十八,《杜氏情史第二部》开页。 咬了一口的甜糕分裂,从他嘴边落下,正好掉在六月十八的字上,杜晴春不敢相信地张大嘴,未几,开始夸张地翻动纸页,寻找这一个月来应该要有的进展,却得到一场空,所有的进展就那短短的一行而已。 这女人…… 亏他还特地等了一个月才来,一个不爽,杜晴春磨了墨,提笔在那行句子之后,用更大的字迹写下一句—— 《杜晴春情史补记》请认真点写。 而后,大力合上《杜晴春情史补记》书册,将《杜氏情史》第一部也一同留下,然后砰砰砰地离开。 又过了十天,杜晴春翻出《杜晴春情史补记》,突然看见在那行大字旁边,出现一行新写的小小的声明—— 此乃《杜晴春情史补记》。 就这样?看完,杜晴春忍不住叫了出来,忿忿不平地往后翻,突然在后页发现另一段娟秀的字迹,心中一阵窃喜。 少爷把缺页补回去。 见状,杜晴春纵有再多的不满和怒火,也实在忍俊不禁。 难怪上页的句子没结尾的感觉,敢情他亲爱的“总管夫人”,是把这本书当成他们之间的联络桥梁了? 翻出放在一起的《杜氏情史》第一部,身为撰写人,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缺页在该补在哪里,而她……大概是把整本看完才找出来的吧。 毕竟他撰写的方式也很随意,有时一页写得满满的,有时一页只写上一两个字,要分辨实在很难。 唉,也罢,看在她如此有心的份上,他暂且原谅她这么不认真的写情史吧。 纸页沙沙翻飞到那有着补过痕迹的一页上。 吾之思,藏于心,拙于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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