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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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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烧书的人是特别要烧那几本名人录和凤翔的史料,却不小心引起大火烧掉观书楼的了……” “非也。特别要烧那几本名人录和凤翔的史料这是有可能,但绝非不小心。因为起火点和放置那些书籍的地方不同,也不在附近。”杜晴春朝她挤眉弄眼,嘲笑她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也有可能是烧书者把书带到起火的地点烧。”阮秋色提出自己的看法。 “如果你要把书带走,干嘛还烧?难不成烧书还得看风水?”杜晴春三两句把她反驳得无话可说。 “再者,你仔细看过起火的地点吗?”他虽然用了问句,却没打算等她回答,径自往下道:“总共有两处起火点,分别在不同的位置,之间还隔了一段距离。” “少爷的意思是……放火的嫌犯不只有一个人?” “可能来了不同的人马,可能他们各自的目标不同,但狼狈为奸,可能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放了火以后就跑,可能其中一方知道对方的存在,或者打着拿对方当饵的主意……总之有很多可能。” “少爷认为他们不认识?”他所做的猜测中,完全没有两处起火点是由同一伙人纵火的可能性。 “有迹可循啰。”他语调轻快,眼里仿佛藏着天大的秘密。 “怎么说。”她不意外的追问。 杜晴春又恢复仰躺的姿态,原本精明推敲的神情忽然变回满不在乎的模样,啐了声道:“我说了那么多,难道你不会自己想?” “……”阮秋色无话可说。 她的少爷……今晚突然变得可靠许多。 但是事情都过了一年半了,现在才说起这些观察到的结果,是不是太晚了? 如果这些事能早一点发现,也许她就能掌握嫌犯的线索,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怀疑自家人了。 自从昨夜后,阮秋色便怀疑杜家有内奸。 虽然还找不出确切的证据,可是种种怪异的迹象和直觉就是这么告诉她,所以她必须做些准备。 “少爷,我认为你该到长安去看看史今书坊的营运状况。” 杜晴春蹙起眉头,不悦地道:“那里有你爹顾着,再安全不过。” 前任阮总管,也就是阮秋色的父亲阮芳恕在卸任后,杜晴春便要他接手管理史今书坊,让耿直的老总管不会再坚持无功不受禄,非得离开杜家的决心。 阮芳恕不愧为杜府前总管,接手史今书坊后管理的有声有色,但从来不会有非分之想。如今史今书坊大抵是由阮芳恕管理执行,营运方面则由阮秋色决策,他根本啥也不懂。 “前几日,家父捎了信过来,说有些有趣的人事物要告诉少爷,加上少爷差不多该把那几本搁着没有进展的名人录给完成,属下记得里头有大部分的人是住在长安,少爷到长安去住一阵子,不正好吗?”阮秋色就是不懂“放弃”两个字要怎么写。 在她想办法找出内奸之时,恐会打草惊蛇,不希望他受到任何生命威胁的最好方法,便是把他送到她父亲那里。 “我不去。”杜晴春转过身,这次是背对她。“要去你自己去,或者你跟我去,否则我不出远门。” “少爷这话实在有些任性。”从来不曾弃嫌过他,阮秋色这次为了找出内奸,搏大了。 没能把真正的心思说明,也不想令他操烦,她干脆用逼的。 杜晴春猛地弹坐起身,一脸开心的问:“你真的觉得我这样很任性?” 自从她开始疏远他后,他可说是用了千奇百怪的方法来吸引她的注意力,渴望从她身上看见不属于奴性的反应,最后全被她可怕的服从挡了回来。 如今这个甘愿做牛做马又逆来顺受的女人终于感觉到他的努力了,要他如何不高兴。 杜晴春脸上那得意得仿佛捉弄人得逞的孩子气笑容,令阮秋色一阵无语。 他在笑,单纯出自好心情的愉悦笑容,她不知道有多少年没看过了。 以前他会在她面前笑得很放心,很放松,把她当成最知心的那个人,她也以为自己能一辈子站在那个位置上。 但是,主与仆之间,天差地别。 人家说判若云泥,是有其道理的,她喜欢上浮云无尘的洁白,身为泥,又如何能去染脏云呢? 偏偏见到他的笑,是那样令她悸动,即使催促自己该有所反应,还是忍不住直盯着他。 吾之思,藏于心,拙于形……她的脑中浮现了早先看到的那句话,迷惘于文字表达的不可言的思念,迷惑在这片夜色下陌生又熟悉的他。 察觉她正盯着自己,杜晴春缓缓收起笑容,屈起双腿,用手抱住,然后将头侧枕在膝上,安静,不打扰她。 他总是怀着担心她受不了自己乖僻,只能学小孩子一样霸道嚣张来拖住她的脚步,她越是不当一回事,他越爱闹,她越是把他的麻烦给解决,他就继续惹是生非。 其实他的心愿很简单,只要她带着感情的凝视着他,就行了。 “我好久没看见你这样的表情了。”他情不自禁举起手,快要碰到她时候停了下来,如同那日在小书房里,她睡着时一样。 不过这次停留的时间非常短暂,很快他打破两人间维持了十几年的僵局——在两人都清醒的状态下触碰了她细致的脸颊。 这次,比上次她睡着时还要紧张,他甚至能感觉自己的手颤抖着,还好声音很安稳,不至于失了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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