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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倘若真是盗来的,谁会诚实的说出金令是从谁手中来的呢?咱们的金令上又没属名。”杜晴春提出一点最明显,也容易被忽略的重点。

  “少爷的意思是,金令并非胡大人的?”阮秋色恍然大悟。

  墨色眼眸往上一飘,他用方扇轻怕自己的额头,怪声抱怨:“这我怎么会重点!调查这件事情应该是你的职责所在。”

  她感到错愕,发现自己再不自觉中依赖一直以来依赖自己的人。

  至少刚才那一瞬间,她确实顺着他的话在思考,照着他给的方向走,完全不怀疑。

  她怎么会对她从来就懒得、也不愿动脑思考,而把一切都交给她打理的主子有所期待呢?

  阮秋色不禁对自己感到有些失望。

  处变不惊,临危不乱向来是她告诫自己必须做到的,虽然情况并未处于危急,但仍证明了她的少爷有多么的不可靠,而她需要更坚强冷静些。

  “真是的,就是有这些烦人的事,搞得我头都疼了。”杜晴春碎念着,翻过身背向她,似乎准备就地睡去。

  “少爷回房歇息较为适当。”她提出合宜的建议。

  “我累了,懒得动。”他的语气尽是“你能奈我何”的无赖,下一瞬又转了音调问:“还是你要背我?”

  时不时闪耀狐媚轻佻的凤眸对上她的,有着挑衅的意味。

  “如果少爷真的想回房的话。”阮秋色自然不会将他这点小的反抗当成麻烦。

  应付各种情况,是她的工作。

  杜晴春二话不说坐起身,高高举起两手等着她。

  阮秋色也很干脆,来到他面前蹲下。她从小习武,力气自然比一般女子来的强,要背他绝对不是件难事。

  瞪着她的后脑,杜晴春心不在焉的想——寻常女子……就算是丫鬟,再碰到这种情况,定业是娇嗔喊他欺负人,怎么这个正在欺压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唉,他还真期待看到她除了“唯命是从”以外的反应。

  在他把双手圈上自己的肩劲时,阮秋色听见主子咕哝的埋怨声。

  “老鼠,真是赶也赶不完。”

  时近二更,观书楼的小书房里,伏在案前的阮秋色,迟迟无法认真看进眼前记录着金令拥有者的名单。

  因为杜晴春的一句话,她开始寻找所以金令拥有者的名单,并检查打从她接收杜家总管后,招待过多少拿着金令上门请求进入禁书书库房的人……

  可是她的心思完全被之子那句分不清是有心或者无意的话给打乱。

  老鼠,一直是她用来形容那些侵入观书楼别有目的的下流之徒的称呼,从主子口中听见这个词之时,不能讳言的,她确实有些讶异,冷静思考后,又觉得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毕竟他们相处在一起的日子等同于活在这世界上的时间,又朝夕相处,有同样的想法也不奇怪,可她不懂得是,他似乎察觉了某些异样的地方。

  可能吗?

  那个凡事不求甚解出了名的少爷,发现了连她也参不透的部分?

  阮秋色不否认杜晴春是聪明的,但她更清楚他有多得多且过,懒得追究,厌恶“身体力行”这四个字到了极点。甚至是世人皆爱谈论的杜晴春笔下的名人录,都是出自她捉刀代笔始得完成,而她的少爷仅需要摆个舒服的姿势好好躺着,吃着零嘴,如同在说市并八卦般随口说着不知带从哪儿听来的耳食之闻。

  更甭提那些食衣住行上会遇到的生活问题了,她可说是顺利把少爷培养成一个完美的纨绔子弟。

  通常她听从主子一些无关紧要的命令或者顺应情势下的决定,大事该何去何从向来由她定夺。这像铁则得规矩在杜家没人质疑,毕竟他们的少爷可不爱被这些事操烦,于是遇到麻烦事就找阮秋色,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则。

  她几乎还没当上总管,便已替他处理大小事。

  所以她熟悉他,在一定程度上,从他的眼神、指尖上扬和方扇振动的小动作,她能立刻了解他的需要,但不包含理解他的想法。

  “唉……”微恼地瞪着眼前的名单,她不喜欢自己被影响到这种程度。

  明明只是薄薄一张纸而已啊……

  越是忖度,思索杜晴春白天所说的那句话的意思,反而想起越多细枝末节,她感觉自己宛如陷入五里雾里,摸不着头绪,于是她只手撑着额际,决定暂时闭目养神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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