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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是又如何?你不是也对方紫柔好得不得了?不仅帮她开创新的人生,还外带嘘寒问暖及身心安慰?”

  “我们可是干干净净的。”

  “是,关大总经理做这些事是高尚的,值得人尊敬的,而我们这种小人物就只有被指责、赶快反省的分!你把我看得如此低贱,我也高攀不上你,就当作今晚倒霉,迫不得已地相见了。我会记得好好忏悔的,麻烦你停车,可以吗?”

  关耿一全身僵硬,抿着嘴不语。一个大幅度的转弯,车子驶往内湖的新产业开发区。

  “你做什么?这条路是开往哪里?”

  “……”

  “你……你别闹了……”

  关耿一蓦然煞车,夏易蓉立刻夺门想逃,腰身却让他一把拙住,往后扯,紧贴着他的身体。“你又要出去淋雨?”他在她耳边冷冷地低语。“明天要是生病了,是要让杨仲堪心疼,还是让我舍不得?”

  夏易蓉惊慌地扭动着身躯。“你……你你别闹了……”

  “闹?这半年来,你日子过得倒是挺好的嘛,左右逢源的。可怜我却没你那么潇洒,可以一个换一个,不如,今晚我们重温一下旧梦吧?”

  夏易蓉不喜欢关耿一那带着些许疯狂的语气。“阿一,你别吓我,你这样子我怕。”

  “嘘……”关耿一亲吻她的耳际。“我有没有告诉你,你今晚美极了?我的视线根本离不开你……”

  “不要……不要……”

  “要……蓉,我好想你,想你想得胸口都发疼了……你好狠,竟然可以说不见就不见?你到底还要我怎么低头?你告诉我……”

  夏易蓉的心都化了,这样无可奈何的告白,语气是怨、是想、是念,而且出自于高傲的他,他赤裸裸地向她承认对她的懦弱,她怎抵挡得了?

  白色的礼服任他轻咬着从肩上褪落。“阿一……”

  “你想我吗?想我吗……”他向她索求思念。

  “阿一……阿一……”夏易蓉只能沈沦地呢喃。

  窗外的大雨好似天然的屏幕,遮掩了这对折磨着彼此的恋人。

  在关耿一家中的大床醒来,发现他正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想起昨夜从车上到床上的整夜激情,她困倦地朝他娇憨一笑。“你不累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屋内寂静片刻,夏易蓉依偎地靠进他怀里。

  “杨仲堪会累吗?”

  蠕动的娇躯倏地静止,夏易蓉缓缓抬头。“你说什么?”

  “杨仲堪会比我更能让你满足吗?”

  她的心窝像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可直至此刻,她仍不愿相信那拿刀的人竟是他!

  悲凉地干笑两声。“你真狠,我算是领教了。”她一瞬也不瞬地直视着他,眼里有着大彻大悟后的认命。“原来你心结竟如此之深,可叹我人跟心都给了你,却受你如此践踏。我……我如了你的愿,但愿此生再不相见!”她表情空洞,说出恶咒。

  话一出口,关耿一立刻就后悔了,再听她决绝的起誓,心彷佛因这话而撕裂,他伸手想搂抱她。管它什么自尊?管它什么面子?管它什么信任?她爽约又如何?她不是一直用行动来弥补了吗?婚没结成?大不了再另约日子就好啦!为何他偏像眼里容不下一粒沙似的,忘不了她不由自主所造成的小瑕疵呢?

  她躲开他的手,迅速地套上昨天婚礼上所穿的、象征纯真的白礼服。

  “蓉……”他抓住要离去的她。

  夏易蓉冷然开口。“关先生,请放手。”

  “不!”关耿一心慌了,知道这次若放手,将永远失去她。“不,我不放手!”

  夏易蓉为了扯回自己的手,竟不顾一切地将手臂扭转成几乎快折断的奇怪角度,关耿一怕她真伤了自己,只好放开。

  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没关系,没关系!关耿一安慰自己等她心情平静后再向她赔罪,但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地追下楼。

  白纱礼服快速地穿越马路,关耿一正想跟上时,号志却已转换。他瞥见中间安全岛上的行道树后,有一个手拿球棒,等着夏易蓉接近的男子——

  是夏有义!

  夏有义恨极了夏易蓉!当时法官念在他是初犯,而且并未对易萍造成真正的伤害,因此刑期判得并不重,他现在已经出狱了。因为夏易蓉坏了他的盘算,因此,他一出狱后便四处打听她的消息。后来,由报纸的相片中得知韩清风与舞清影要结婚,当时他在法庭上曾见过这两个人,他们与夏易蓉似乎极为熟稔,他料想她定会参加两人的婚礼,因此前往守株待兔,果然让他发现她,因此一路尾随而来。

  关耿一呼吸一窒,大喊警告。“蓉!”

  夏易蓉根本不愿回头,可这一声叫喊却让夏有义一愣,错失了良机,眼睁睁地看着夏易蓉越过了安全岛,他一急,无暇顾及车道上有辆超速疾驶而来的车子,连忙追上前,挥出手中的木棒,于是,在球棒击中夏易蓉后脑的同时,他也像个破布娃娃般,被车撞飞出去,当场气绝身亡。

  彷佛慢动作般,关耿一看着夏易蓉缓缓地倒下,他不要命似地奔上前,车子的煞车声响彻云霄也恍若未闻,抖着手缓缓地抱着血流如注的身躯。

  尾声

  爱有多少,恨就有多少。

  第一次,他开始在脑里存留她的印象是:一个办事效率高、又能煮出一手香醇咖啡的好秘书。

  再来,是他在深夜的路上捡到手提一身沉重物品的她,对她肩负养育弟妹的重任,起了一丝丝的怜惜。

  面包店的偶遇,她的盈盈笑脸,改变了他对她的刻板印象,发现原来她竟是如此使人心动。

  然后,第一次的午餐约会,她从忐忑不安到专心享受美食,那时,他知道自己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接着,两人的关系,处在一种他想更接近她,而她拚命想逃开的猫捉老鼠的游戏中。是的,那时他把她当作是一场新鲜的、不同于以往的爱情游戏。

  直到他有了神秘的竞争者,这打破了他原想慢慢享受过程的计划。而产业工会的聚会,当她一袭盛装夺走了他的呼吸时,他知道,他完了。

  社会价值赋予他的尊贵地位,使他自然地认为只要他想要,就必定势在必得,因此,她的拒绝使他不解、令他愤怒,却也更不由自主地受她吸引。

  那时他方知,两人手上,一直只有她握有王牌,而他所能做的,只是维持着残余的可怜尊严,等着她有朝一日的垂怜。

  他想,两人终究还是有缘分的,因为最后她终于属于他。他沈醉在满腔的喜悦中,毫不保留地将爱全数交给她,可他忽略了她眼中的不安与害怕,他自负地以为他可以做她的天,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得倒他。

  所以,婚礼的缺席,他竟还得经由第三者的口中知道所有事情的始末时,严重地伤了他。

  他为她聘请一流的律师,只为了向她证明自己的能耐,要讥笑她是多么的愚蠢,竟轻易地放弃了他。他认为两人的关系已划上句点,他已经受够了在她身上所得到的羞辱。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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