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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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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普诡秘一笑,眼睛向四方扫了一遍,估量四下无人,附在陶庆平耳边低声说了。 陶庆平愕然,迟疑道:“这──”显然周普之法有教人难以下手处,不足为外人道。 周普轻视的从鼻中哼出声来,道:“罢了,罢了。我早知你是个没种的,就当我没说。”走下台阶,一边道:“枉费秋别一片心全在你身上,她真是个没眼珠的,竟会看上一个胆小鬼。” 陶庆平受他一激,冲出亭外,辩白道:“我不是胆小鬼,我是怕这么做万一害了她怎么办?” “你让她‘身在曹营心在汉’,做个和番的王昭君,就是爱她了?”周普讥刺。 前思后想,彷佛秋别深夜独坐背人垂泪的情景就在眼前,陶庆平狠咬着牙,下定决心道:“好。我就这样办。” 周普大喜,拍拍他肩头道:“这才是好男儿呢。” 午后秋别小憩起身,春帆来报陶庆平有事要报,于是让他进屋。 陶庆平将收租事宜述说一遍,不时朝站在一旁聆听的春帆一眼一眼看去,秋别觉得奇怪。门外冬望呼唤春帆,她闻声出去后,陶庆平突然上前几步,怀着郑重的神情,压低声音道:“今晚三更我在栖雁亭等你,事关性命,不见不散。切记,你一人来。”秋别诧异不已,正要追问,春帆又回进屋来,陶庆平退回原处,托词告退。 秋别看他神色凝重,莫非他出了什么重大变故,急需要人援手,因此找上她? 她和陶庆平素日只有公事往来,谈不上什么交情。陶庆平为人诚恳踏实,实心任事,她素重他是个值得一交的人。他既有难,又开口求她,她很应该帮他这个忙。 晚上夜色甚深,周桐见秋别衣着整齐,还不准备就寝,奇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他看她换上绣鞋,故有此问。 “我到西院去看看。”她本想据实相告,转念一想,陶庆平或有难言之隐,不欲第三者知道,便改了口。 “要不要我陪你去?那儿黑,容易摔倒。”周桐起身。 “不用了,我去去就回来,你先睡吧。” “那我再看一会子书,等你回来。”秋别一笑。 秋别一手掌灯,迤逦来到栖雁亭,亭中空无一人,难道陶庆平爽约了吗?将灯放在亭内石桌上,顺顺裙幅坐在石椅上等候。 忽见一个人影从亭外花丛中闪出,正是陶庆平。秋别站起身相迎。幽微的月光映在他脸上,阴晴不定。 “陶大哥,你日间说有重大事情,约我来此,可是怎么了?” 陶庆平耳听秋别款款柔语,示意关心,禁不住一阵颤抖,一阵激动。周普果然没有骗他,秋别对他有情;否则怎会一听到他有事相求,便不顾嫌疑,半夜来与他私会?这分情不但深,甚且逾于金石。 看着那双漆如子夜,澄若寒星的眸子,陶庆平按捺不住汹汹情潮,低吼一声,突然跃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激动的叫着她的名字:“秋别,秋别──” 秋别料不到一向温文有礼的陶庆平,竟会突然像只发狂的野兽,非礼于她;手按在他胸膛上想推开他,却撼动不了分毫,叫道:“你做什么?别这样!” “我爱你,我好爱你啊。”情意如火燎原,陶庆平完全无法自制,不但抱紧秋别不放,且没头没脑的往她脸上、颈上亲去。 秋别又羞又怒,想不到陶庆平会是个衣冠禽兽的人,暗恨自己太过失谨,才会错把狂徒当君子,夜半单身赴约。此时气恼也属无用,只有快快设法离开此人此地,这般情景若落入他人眼中,那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死命推着陶庆平,但他是一个大男人,此举如同蚍蜉撼大树,徒劳无功。陶庆平像失去理智般,抱着她伸嘴乱亲;秋别左闪右避,要躲开他逾礼的狼吻。 猛听得一声喊:“好一对奸夫淫妇,可让我抓到了吧?”一人举灯踏上亭阶,身后跟了两三人,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周普。 陶庆平松开手,秋别这才得脱自由,定定心神,正色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所看到那样──” 周普打断她的话,一副捉奸在床的模样,恶狠狠的道:“事实俱在,我们都是亲眼所见,你和陶庆平夜半在此背夫幽会,难道我们个个眼睛都是瞎的吗?看看你们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还想瞎言狡辩,真是一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 刚才挣扎间,秋别的头发衣裳都被弄得凌乱不堪,看来的确容易引人误会。她自认问心无愧,神情坦荡,朗朗道:“是他约我出来,说有要事拜托,谁知他竟对我无礼,事实就是如此。” 周普抬头大笑几声,分明就是不信。“你想骗三岁小孩吗?有事拜托,干什么白天谈不得,非要偷偷摸摸的半夜两个人在暗处谈?你平常和陶庆平老是眉来眼去的,我早就怀疑你们两个有奸情,今天总算让我抓到了吧?” “秋别,真想不到你是那种寡廉鲜耻的女人,这等事你也做得出来。”周绍能冷冷讥刺。 “这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周普讽道。“你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丑事,我们周家容不得你这淫妇。走!上祠堂请长辈断罪。”粗鲁的扯着秋别手臂,硬将她拖到祠堂。 周普派人去速请周家长辈,命人掌灯,将幽微的祠堂照得如同白昼。这一番折腾,把周府整个都惊动了,从睡梦中惊醒的众人听闻要开祠堂审秋别,全都赶了来看,到底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周桐在怀桐院久候秋别不归,正翘首期盼。冬望披散着头发冲进来,抓着他就往外跑,一边叫道:“不好了!二老爷要办秋别姊,咱们快去救她。” 周桐只惊得魂飞天外,急问道:“在哪里?” “祠堂。” 周桐心急如焚,甩开冬望的手向祠堂急奔。到了祠堂前,只见灯火通明的祠堂外黑压压站了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周桐一出现,众人忙让出一条路让他过去。 大步跨入祠堂,周绍能高坐堂上,见了周桐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只高傲的一点头,道:“你来得正好,你的小妾做出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也须在场听审。” “秋别姊姊,发生什么事?”周桐不问周绍能,转向站在大厅中央的秋别询问。 秋别抿紧嘴唇,没有回答。 “秋别姊姊?”周桐又问。 有个声音插进来,道:“她当然不敢告诉你,让我来说。她和陶庆平半夜三更约在栖雁亭幽会,被我撞见他们两人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你听明白了吗?”答话的是周普。 “你胡说!”周桐怒气上冲,大声道:“你不要血口喷人,秋别姊姊不是那种人!” 周普啧啧两声,悲悯似的瞧着周桐气得挣红的脸,道:“何必这样?我说的是实情,这里有好些人都是看见的,可不是我在诬赖她。” “我不准你胡说!”周桐怒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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