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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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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惟眉弹指将硬币投进贩卖机,弯下腰准备去拿从槽口滚落的饮品罐。 “一大早就喝这种廉价的东西,学姐,你越来越不会享受生活呐?”随着一声傲慢怪异的嗓音出现,凉茶罐被人举到头顶,晃了几晃,冰凉的水珠被溅到四周的角落里。 杜惟眉深吸一口气,勉强板出一张还算平和的脸孔,僵化地说:“你又有何见教?秦家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公子哥儿?” 那绝对是一个连笑容都张狂到极点的男人—— 眉宇间的神采和乔戬的淡淡抑郁截然不同,叫人无法不为造物主的神奇感慨,到底是如何把人划分得这么复杂? “学姐,记得以前你告诉我,说‘人活着不知下一刻会不会就死掉,所以有得享受就尽情享受,以免后悔奠及’,是不是?”秦飞煌咧开嘴,身体斜倚着墙,一臂环胸,一手把玩着可怜的凉茶罐。 “对。”有没有搞错?人生哲学也和她喝东西有关?杜惟眉……径盯着凉荼,犹豫是再买一罐,还是踮起脚尖去夺。嗯,很多时候,人和人缺乏交流渠道,否则,断不会出现类似她和他之间的不良沟通。 “那么,对革命的本钱——也就是自身更不应吝啬,嗯?”秦飞煌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一堆莫名其妙的结论,不光眉飞色舞地说,一只不规矩的手还爬上杜惟眉的肩。 “把你的爪子给我撤远点,不然我跺了它下酒。”杜惟眉一眯缝眼,面色阴沉,不悦地两指扭转,狠狠一拧肩头碍眼的手背,前后动作一气呵成,于干脆脆,毫不客气;接着趁他吃疼无暇之余,轻而易举夺回了属于自己的凉荼罐。 “你——你又玩这一招!”秦飞煌呲牙咧嘴地控诉着她,“我只是开一个玩笑,你干嘛出手这么狠毒?” “没有昕过‘最毒不过妇人心’吗?”杜惟眉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拇指扣住罐子的拉环反向一牵,仰首咕咚咕咚喝了,不时轻笑,“你该庆幸我只捏了你一点点肉…… “一点点肉”秦飞煌咬牙切齿地将那只惨遭不幸的胳膊举到她眼前,企图对罪魁祸首的天良做最后挽回,“你心里有谱,掐一点肉远比掐一大块痛多了!” “是吗?”杜惟眉状似抱歉地瞟了一眼,啧啧,真的,都肿起来了。不过,这是他咎由自取,相信老天爷都不会责怪她吧。 “我是觉得你不该一大早就跑来公司喝凉茶,这也是关心同事的表现——何况你还是我的学姐,不领情算啦,你也不必出手伤人嘛!”秦飞煌委屈地甩甩手,那副哀怨的模样演绎得惟妙惟肖,传神之极。 “我喝我的凉茶,关你什么事?”杜惟眉冷淡地翻个白眼,深觉无奈,世界上就有这样一种无聊的人,天 天球磨些莫须有的东西,偏偏还自以为是地认为神圣不可侵犯。 “自从嫁给乔戬,你就变了……一点不像以前!”秦飞煌飞来一句。 杜惟眉握着凉茶罐的手一顿,缓缓道:“什么啊?说得像你多了解我似的。” “以前,你是最懂享受人生乐趣的人,就算人群中只是站着也与众不同,可现在却黯然失色——”秦飞煌的强壮的身体猛地前倾,俊朗的脸庞来一个特写镜头,刻意点她的眉,“我的确了解你,比他——了解——” 杜惟眉的呼吸微窒,敏感地后退,脚下明净的高跟极不合作地一歪,酥酥麻麻的刺痛席卷而来。勉强镇定一下,她理了理稍显凌乱的一头挽发,淡淡道:“别开玩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难道要像学生时代那样轻狂才叫潇洒?” 她刻意的闪烁其辞,令秦飞煌不满,不禁挖苦道:“惟眉学姐,你觉得这一番话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你自己听?” “你。”杜惟眉顺手把喝完的茶罐扔到垃圾筒中,拍拍手,转身朝办公走去。 “等等,我的话没说完!”秦飞煌一个箭步上前,大掌牢牢拴住她的腕骨,以免对方再重复刚才对他施展的暴力手段——要知道,女人很厉害,千万不要小看,否则最后你会连是怎么被整死的都不清楚! “唉!”杜惟眉心知双手被缚,论蛮力绝对拗不过他,只好勉为其难停下,扭回身狠狠瞪着一大早就扰人轻闲的男人。 “你先别恼喔——”秦飞煌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公司里拉拉扯扯多不雅观,合作一点不是问题都解决了?” 杜惟眉后悔浪费了刚才的茶罐,真应该二话不说,直接丢到这个脸皮厚到刀枪不入的人头上,他也知道公司里牵扯影响不好,天地良心,分明是大爷他纠缠不休在先,怎么到头来反而成了她的不是’狡辩,纯属是强词夺理,难怪当年系里的导师都默契十足地推荐他去参加辩论会区赛!呵,关键时刻,那个小子绝对是颠倒是非、扭转乾坤的一块好料。 “你说,我洗耳恭听。”咬着唇,她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 “我问你一句话。”他松开了对她的钳制,眼神突然非常认真。 “嗯?”杜惟眉略略吃惊。 “当初放弃的东西,至今你有没有后悔过?” 杜惟眉脸色一黯,显然会意所指——那个恐怕是她一生最大的落点,明知是个自我放逐的结局,偏偏义心甘情愿地选择它。 “秦飞煌。”她喃喃地叫着他的名,低垂的发丝掩盖了眼中的落寞,“不要再提以前,我嫁了人当然不再是当初的我。乔戬是我一辈子最大的快乐,你懂我就别问下去。否则,我很有可能因迟疑而悔恨、进而恨自己、也恨他——那么,以后再不会开心。” “惟……惟眉学姐……”秦飞煌凝神瞅着她,许久叹口气,一伸手准备看腕上的表,却敏感地发现她反射性瑟缩,整个人朝后退了数步。 意识到失态,杜惟眉讪讪一笑,掖好耳边的发丝,自我解嘲:“很晚了吧?” 秦飞煌点点头,也笑,但那笑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几分尴尬与涩然。 杜惟眉侧身离去,快步走向办公室的瞬间,敏感地感应到身后两道火热的视线,她几乎落荒而逃。不知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的局面,她以为平静会延续下去,或者是一辈子都不再发生任何变动,但是…… 秦飞煌的一番话,无端掀起三尺浪,埋藏在心深处的东西冒头,一点点侵蚀了那残存薄弱的粉饰。 *** 坐在自己的计算机桌前,屏幕纷呈,QQ号闪动光芒。 杜惟眉茫然地双击火红狐狸的头像,不出预料,是从小玩到大的死党—— 沈雨霏是本市一家有名事务所的挂牌律师,平时没案子就挂线,要么在专业周边的BBS灌水,要么趁机骚扰一下老友,然后,得意洋洋地记录在册,到处宣扬辉煌战绩。例如,什么请客之类不胜枚举,显然,这令她对上网乐此不疲。 “才来?” “是啊,两分钟后开会。”杜惟眉分神地快速敲打键盘,一边整理桌面上的资料。 “哼,昨天晚上想和你聊,你说你得去赴宴,参加那个什么大学聚会,今天想和你说点事你又开会,是不是放我鸽子?” “不是啦!”杜惟眉急急忙忙选择符号,一张呵爱的晴天笑脸出现在屏上,“谁敢不理会沈大小姐?我是真的忙呐,这样,吃午饭时我去事务所找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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