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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云铭却激动起来,“你为什么不阻止她?你究竟懂不懂问题的严重性?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伟大的牺牲?这次那个地方不是美国,而是一触即发的疫区!你跟本不了解那种病毒的可怕,短短时间内,它能让多少人感染、死亡!”

  “她是我的爱人,所以,我有权利选择爱她的方式,就像蒲公英,只有飘散了才让人们感受到那种美。”权弈河心平气和地说。

  “可风一吹,蒲公英飘散,你什么都捕捉不到。”云铭耐着性子和他“讲理”,“那又何必去看灰飞烟灭前的壮丽?”

  权弈河抿唇一笑,伸开双臂,“但是,处处都有它存在的痕迹,不是吗?”

  “还真是富有浪漫主义色彩。”云铭不以为然地哼道,“可惜,这只说明一个问题,你根本不爱惜她!”

  “什么才是爱惜?”权弈河犀利地反问,“你知道她需要的是什么吗?永远不要以你以为的那种可能去判断别人,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她的快乐更珍贵的。”

  云铭眨了眨眼,屏息问:“即使有可能会失去她?”

  “失去的情况分很多种。”权弈河缓缓地说,“即使天天在一起,也很有可能会失去,因为灵魂没有共通。所以,我不会失去她,绝对不会。”

  他和她是一种人,鼓足勇气,追求高于利益的价值,那么生生死死算什么?事实上,他即将做的事也和她一样冒险,谁也不知道结局是什么,只是想做,便做了。他会和她一同为梦想努力,即使两人分别处在不同的领域,相距遥远,也不改变初衷。

  如果,那是说如果真有什么不测——他也不会歇斯底里地闹什么,尊重对方选择的同时也就选择了一起承担那样的后果。

  或许,这就是他们会被彼此吸引,进而爱上对方的原因吧?

  云铭见他气定神闲,似乎毫无悔意,不禁恼火中烧,失去风度地吼:“我不会让她去疫区的!这个名额我一定会抢到手!”

  权弈河凝神望着他,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那缕异样情思。

  “你……”

  云铭不回避地正视他,“是,你想得没错,我对她的感情只会比你多。”

  权弈河正色地说:“照道理,我该狠狠地赏你一拳,因为你觊觎我的妻子。”

  “为什么不?”云铭扬了扬手臂,“我不介意学古人和你决斗。”

  “我的妻子不爱你。”权弈河从容淡定地笑了,“这一点,你已经输了,以什么立场要求和我决斗?”

  “你那么肯定?”云铭没好气地问。

  权弈河突然冒出一句疑问:“要我带你去游殷墟吗?”

  听到“殷墟”两个字,云铭脸色突变,“你为什么知道‘殷墟’的事?”上次他要崔婧履行在飞机上的承诺,带他去逛景点殷墟,不想崔婧没进门就逃了,还说让他等一下,谁知道一走就没回来,头一次放了他鸽子!

  权弈河微微一笑,“那天崔婧回家问我关于殷墟方面的背景,不过,不巧我生病,她一照顾病人,自然就丢开了你还在那里等的事,抱歉。”

  抱歉?说得好听,他怎么听不出一丝歉意,反而充斥着浓浓的示威意味?

  云铭突然发现,这个外表温和无害的男人,其实一点都不淡然也不简单,计较起来,那是极难对付的尖锐角色。

  权弈河远远地注意到走进家属院的女人,不由自主流露出一抹微笑,“阿婧,你看谁来登门拜访了?”

  “云铭,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崔婧一进门也注意到了站在眼前的两个男人,听到丈夫的声音,下意识脱口而出。

  云铭回过头,看了看她,“今天你提前离开,是我问狄老的。”

  “啊,我有事,你来干什么?”崔婧上前去圈住丈夫的胳膊,低低耳语,“回家,一会儿给你做莲子羹。”

  权弈河挑挑眉,“你做莲子羹?”记忆里,他老婆可是家务活一概不理的女强人,什么时候开始下厨了?

  “你不信我?”崔婧举了举手中的大提袋,“这是我从菜市场里刚买的莲子,还有山楂、芡粉。”

  “山楂、芡粉家里有。”权弈河捏捏她的鼻子,“傻瓜,买那么多,什么时候吃得完?”

  “我找了,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啊。”崔婧茫然地一眨眼,“在什么地方呀?”

  “阳台的箩筐下面盖着。”权弈河熟稔地一语道破天机,“你呀,根本就没有好好熟悉过家里的摆设,会找得到才怪!”

  “人家说一个女人藏的东西,十个男人都找不到。”她翻白眼,“我看你权弈河先生藏的东西,一百个女人都找不到。”

  权弈河笑呵呵地解释:“屋内的暖气片不利于一些蔬菜水果的存放。”说完,嗓子又疼又痒,他不由得咳两声。

  “走,回家,谁让你站在外面吹风的?”明知他没有那么脆弱,她却仍是抑制不住地阵阵心慌。

  权弈河为她整理好风吹乱的发丝,“我没事,走,回家。”

  说着,两人彼此靠紧对方,依偎着走向自家门洞,竟然将云铭那么大的活人丢在一边,忽略不计!

  云铭五味杂陈,一时间也不知是什么感觉,热情降到冰点,索然无趣地在那片停车的空地转了个圈,在没有脚印的积雪上踩了一通,总算舒坦了些,闷哼离去。

  权弈河站在家里的阳台上俯视云铭,对他孩子气的反应报以淡笑。不知什么时候崔婧来到了身侧,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

  “看风景。”权弈河指了指下面,“阿婧,也许春天来了我们还是可以看到蒲公英,墙角那边没有被垦平,还是有希望的。”

  崔婧踮起脚尖张望,噘唇咕哝:“那也没有满天弥散的感觉了,哼,我不过是离开半年就变成这个样子,要是久了,你恐怕被人欺负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权弈河对她的抱怨报以一笑,“你厉害,我就是这么笨的。”

  “不,这叫与世无争!”崔婧看他对自己那么“苛责”,又忍不住为他辩护,“这样的心态最好,不为名不为利,只是无愧于心,唉,我就做不到。”

  权弈河搂住她的腰,轻吻面颊,“好胜心是社会文明前进的主要动力,如果每个人都‘不争’,倒没什么希望继续走了。”“你是在安慰我,还是讲学啊?”崔婧好笑地抬起头,接受他的轻怜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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