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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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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兰烬落苦笑,“何必?让他了解真相只会痛苦。与其如此,不如将错就错。月刹,你能说你不恨我?不是我,你不会跟着家破人亡,更不必在他人檐下受牵制。” “月刹只知护主,未敢有私心。”月刹的眼眉闪过杀气,“至于家破人亡……全拜梅妃、尚家兄弟所赐!” “难怪方才——”兰烬落颔首,长长的眼睫一颤,“你认为我若心存‘妇人之仁’和背叛太子无异,对吗?其实,要人生不如死的方式不一定是刀剑相向。比方龙绻儿……记得岐也曾说:对一人与其杀,不如毁。” 月刹一怔。 兰烬落的声音宛似刀剑般寒冷。“一个不辨是非的傻痴,一旦离开依赖之人,就如失去三魂六魄,必毁无疑。尤其是……”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她先前爬得越高,在发现梯子被撤之后,摔得越惨!” 月刹悚然,不觉抬目重视面前的女主人。 “一张白纸,最好添墨着色,不是吗?”兰烬落的孤绝此刻尽现,“月刹你瞧着!不仅于此,龙绻儿毁了的同时也毁了梅妃——她女儿在宫里多年的‘所为’早已陷她们于四面楚歌之境!” 她要报仇,绝不放过任何害他的人。 第八章 流水 六神无主。 龙绻儿真的走上了穷途。今日,所有的灾难统统降临。 先是出去找花凋,被一个怪怪的浪人打伤,至今脖颈肿痛;而后回宫听兰姐姐讲文,却被她莫名的话吓到;接着,出锁兰苑时不巧撞到前往翠微宫看父皇的母妃。母妃见到她先是一愣,旋即二话不说当着太监、宫女的面儿狠狠甩她一耳光! 疼吗?不,不疼,因为没知觉。 她呜咽半天说不出话,自咽喉火烧起一把火,口腔腥甜。 那一刻的母妃眼神阴鸷,若有两团熊熊烈焰在燃烧,她指着她的鼻子,狠绝地道:“冤孽!本宫怎么没早点看透?之前不忍你吃苦,也便犹豫拖延,你可想过本宫?你——你且回去等候受旨,不日前往北狄和亲!” 和亲? 算是新鲜的一个词儿吗?她生长在皇宫,哪里不知和亲是历代帝王的权术?不过,她万万没想到,娘亲当真狠下心将她推入火坑! 直到回寝宫,她都无法置信,呆呆地凝视着桌上的蜡烛,无神的眸子与妖娆的焰火交织起舞。 “公主……”烟雨低低呼唤。 “烟雨,你不是说他保证白天的事儿会对我有个交待,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见人?”龙绻儿雪白的贝齿紧紧咬着纤细的手指。 “公主!”烟雨看着心疼,“大人言出必行,何时失信过?” “凡事都有例外。”龙绻儿失魂落魄地咕哝:“说不定他忘记了……他真的和他娘……走了?”仍不死心,希冀哪怕是让人捎个信,莫让她再心神不宁。 “花某人的记性还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淡淡戏弄的嗓音在窗边响起。 月色如水,照亮一室空寂,地面映出一道颀长的身影,正是花凋。 龙绻儿霍地站起来,打算绕过香案,快些走到他跟前看个清楚。不过,她没留意到曳地的裙摆,踩上的同时被缠绊住步伐,整个人便朝星火缭绕的香炉栽去。 花凋离她咫尺之遥,原本就无血色的脸庞“刷”的一下,更加苍白。他根本顾及不得隐隐作痛的伤,足下踏九宫步,上前猛地抓住她飞扬起的袖子,顺势拽入怀中。 老天!她差点就被烟灰的小火簇给毁了容貌! 如雷的心跳泄露了他狂乱的思绪,一时间,也忘记了君臣之礼,只是紧紧抱着差点失去的佳人,冷汗涔涔。 龙绻儿亦吓得不轻,战栗的身子被他有力的臂膀环住后,情不自禁地埋入温暖的肩窝,汲取他的慰藉。冷冷的九重三殿,虚幻的火树银花,如今,独剩下这双胳膊依然如从前护她,尽管臂膀的主人嘴巴尖酸,但不曾真的伤她。 他……的确做到了当初应她的承诺—— 烟雨一看眼前的情况,脸上露出释然的浅笑,悄悄掩门而出。 半晌,花凋凛神,脸上一热,迟钝地回避两人过于亲密的举止。可抓着他前襟的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无论如何不肯松开。隐约由指尖传来——她的轻颤,潜藏的心弦泛起一阵涟漪,他火热的大手不受控制地抚摸着她黑亮的三千青丝,顺着记忆深处的忧虑,觅到她玉雕似的颈子,粗糙的指腹徘徊于她被北辰之助掐淤血的痕迹…… 痒痒的异样魅惑着龙绻儿的心,并不讨厌,甚至是一丝丝贪恋——尽管,牵动了咽喉莫名的痛觉,但被她刻意忽略。 花凋想问的话如鲠在喉! 啊,有一样东西看不到抓不着,任你再精明狡猾亦无法捕捉。一点一滴,涓涓细流,不知不觉地渗透每个角落,当发现时,它已汇聚成汪洋大海! 呼之欲出的是什么?他不知,只是看到自己答应保护的小女子受了不该的折磨,而他竟眼睁睁地看着,无计可施! 如果是愤怒,那一直堵在胸口的沉重意味什么? 顺着柔软细腻的脖颈,敏感地察觉她伤处的瑟缩,令他原本就因凝视而低垂的脸情不自禁逼近,与她交颈相偎。滚烫的汩汩热浪流窜肺腑,令两人迷失在暧昧的氛围——龙绻儿乍然转颈,结果,他的唇不经意划过她的颈、面颊,恰印上嫣红的软唇。 “嗯?”细小的呻吟湮没在他熠熠生辉的眼神中。 龙绻儿凝视着他幽深的眼,鼻尖缭绕着炙热的男子气息。 如果不是当年的任性,也许今生擦肩而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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