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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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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带你下去。” 说完,他搂着她的腰,白云痕却顽皮的轻轻挣开,斜坡似的屋顶,哪能让她这样玩闹,果然脚下一个不稳,摔将下去。 白云痕惊叫一声,夏侯青阳双脚倒挂金钩似的勾住屋檐,伸手一探,稳稳拉住她,接着向上一抛,白云痕飞身而起,她“哇”的一声绽开笑颜。夏侯青阳翻身一跃,打横抱住了她,翩然落地。 这一下她又是害怕,又是喜欢,心里扑通跳个不停。两人对望了一会儿,白云痕笑绽如花,青阳看得痴了,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她的笑语。 白云痕让他看得有些窘,便缓缓松开勾着他颈子的手,道:“我要去看看我晒的药草……” “我陪你去。”夏侯青阳轻轻将她放下来,两人慢慢分开,却仍是望着对方。 白云痕的药草就晒在一旁,他二人沉浸在忘情的注视里,直到白云痕碰翻了晾着的药,这才回过神来,她赧颜一笑,静静蹲下来捡拾。 夏侯青阳也蹲下来帮忙捡拾,然后再把架子放好。 秋风萧萧,刮得落叶满地打滚,几片半枯黄叶滚到白云痕脚边,她拾起一片,放在手心。 “怎么不起来?”夏侯青阳回头见她仍是蹲着,走过去扶起她,问道:“不舒服吗?” 白云痕慢慢站起,深彻心髓的疼像忽来的狂风骤雨,打湿她温煦的心。她两行清泪潸潸滑落,就滴在手心那片半枯叶片上。 “云儿!”夏侯青阳一惊,忽见她手心那片枯叶上刻了一字,刻痕的部分干了、透了,破破碎碎的一个“鸿”字镂在叶上,几乎要随着秋风不知去向。 她将叶片捧在心上,悲伤说道: “青阳,你知道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为什么落泪、为什么心疼,她真的不明白,跟“鸿”有关吗?他是一件事,还是一个人? “你慢慢会想起来的,你慢慢会想起来的……”他拭去她的泪水,将她拥入怀里,紧紧、紧紧的抱着。忘情丹的药效会退去,只是,她满心都是虞胜雪的影子,都是沈断鸿,如果她想起了他们,心里还能容得下他吗? 他忽然捧着她的脸,深深吻住她,舌尖有她咸咸的泪水,他一尝便醉了,痴痴狂狂。 “云儿,我们成亲,好不?我绝不让你离开我,就算你想起了什么……” 听到他的话,白云痕更是惶惑不已,她紧紧偎倚在他怀中,似乎这是悲伤的她惟一的去处—— 这样的心痛,让她对过去未知的记忆害怕、迟疑。 她会想起什么呢?想起来的事情,会让自己离开他吗?如果是这样,那她宁可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 夏侯遥光和夏侯靖远一起到了海棠居,老远就见到青阳拥着白云痕,夏侯靖远冲动的想过去拆散他们,夏侯遥光一下按住他的肩头。 “靖远,云姑娘的选择已经很清楚了,自己兄弟,别再为难青阳。” 孤鸿绝意 痴心无痕 踏月从沈断鸿房里出来,在门口与逐星碰个正着。 “断鸿不在房里?”他问。 “没有。”她道。 两人同时回头望向房内,踏月为他准备的女装,依旧搁在桌上,动也没动过。 栖云谷里轻风翦翦,冷月寂寂,秋风吹瘦飞瀑,夜露平添旧愁。 沈断鸿独立月下,摺扇轻摇,鬓发微扬,像一株深谷苍松,尽管俊雅风流,却让人料不透在想些什么。 逐星、资踏月在冷泉边找到了他,两人心头均是一震。他真的非常像虞胜雪,难道真如江湖术士所说,他是投错了胎?如今回想起来,这一切的机缘,究竟是巧合,还是注定? 沈断鸿知觉他们来了,合起摺扇,略略回过了头。 “断鸿,这么晚了,还不休息?”逐星道。 沈断鸿沉吟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我想下山去找师父。” 逐星一惊,道:“你还想杀她报仇!你真的以为杀了她就能泯灭恩仇?” 沈断鸿望着前方,任凭心事起伏,只是沉默不语。毒伤好了之后,他连眼里的焕发也熄灭了。 “逐星大哥,踏月姐姐,”他沉着声,走到他俩跟前,道:“这十年来,断鸿身受两位大恩,只怕今生无以为报。” “为什么这么说?你是公子的孩子,算起来也是我们的少主。云儿姑娘虽然任性,却也可怜,我们不和她争辩,就怕这些年委屈了你。”踏月慢慢说道。 “踏月姐姐,你和逐星大哥对我非常好,断鸿在这里绝不委屈,只是……断鸿这次出谷,便不再回来了。”他平静说道。 踏月望着他。她能明白断鸿所做的决定,他想下山找云儿姑娘,确定她是不是仍然好好的,也许找不着,但至少那可以成为流浪的目标。栖云谷是个伤心的地方,她不也希望云儿姑娘别再回来吗。 只是断鸿一走,栖云谷就真的沉寂了。 “你去不去你爹坟前认祖归宗,还你原来的身份?你叫虞敏。”踏月说道。她希望断鸿能回复女儿之身,拥有正常的感情。 可是,衣装可以随意更换,心又该怎么换呢?“不……我心里一直认沈半残是我爹,不管我叫什么名字,我永远都是我,这是不会改变的。” “断鸿,你想去哪儿?”逐星问道。 “我暂时也还没有主意。也许买艘船,大江南北的闯荡,说不定哪天咱们又在哪个天涯海角相遇,那时断鸿已经是个海盗头儿了也说不定。”他淡淡笑道。 “你这孩子……”逐星脸上笑着,心里却也几分沉痛。断鸿真的是男儿性子,只可惜……要是惜欢没死,和他双宿双飞不也是美事? 不过他担心的也正是他的男儿性子。 “我希望你能化解和小云儿之间的仇恨……你和小云儿都一样痴、一样傻,公子从来就没恨过你娘和玄鹰,而你娘和玄鹰在死前更丝毫没有恨意,但是你和小云儿却自己跌进了仇恨的深渊里,这绝不是他们愿意见到的。”逐星道。 “断鸿,云儿姑娘当初恨苦了你娘,但你娘死后,她却懊悔了一辈子……是不是你也要走到那步田地,让一切都无法挽回?”踏月说道。 “我……”沈断鸿一时语塞。多年来,他勤练武艺,机心算尽,尽管矛盾痛苦,报仇仍是他惟一的目标,现在放下了,似乎连活下去的必要也没有…… “我绝不让你们两人相残!”逐星断然说道:“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你二人其中一个死于另一人之手,那我就像这条手臂一样。” 他说罢,竟然半跪在地上,举起身旁一块大石,往自己右手掌砸下。 这一下足以击碎掌骨,这手就等于废了。 “逐星大哥!”沈断鸿大骇,闪身到他跟前,提劲拨开大石,一下跪倒在他面前,哭道:“别这样,断鸿答应你就是。” 沈断鸿孑然一身出了谷,什么都没带,却也什么都没留下。情,他没留下;恨,他也没留下。看似潇洒的走了一段路,却刻意避开往淇水镇的官道。 究竟去哪里呢?难道真的买条船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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